第一百四十五回瓦解匪帮鹰爪王重返清风堡
这时群侠全进了宾馆,院中十几盏灯笼照耀着,八名护勇抱着雪亮的刀站在客厅檐下守护着。
客厅里的灯光。
照得纸窗上十分雪亮。
里面正有嗓音很宏亮的人说着话,绝不是浙江这一带口音,听他说话的口音,颇象大河以北的人。
鹰爪王等听着,就十分注意,也到厅房的门口。
营官示意两位掌门人站住,营官进去自己回话。
跟着就听那人说了声:“杨得胜,请两位老师父进来,我这里正想着多见识几个江湖上的奇人,倒也是件痛快事呢。”
跟着开门出来的,却是先前回话的那位哨官,向两位掌门人说道:“请你们两位进去呢!”
这个“请”字下的十分特别,鹰爪王和慈云庵主全都不明白,以一个江湖的武师和空门中的老尼,竟会得水师营的统领这么重视,真是离奇的事。
这两位掌门人遂随着这位哨官走进客厅,一进客厅,全惊得目瞪口呆!
竟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已经站起招呼。
正是热肠侠骨的双掌镇关西辛维邦,为江湖道义,不辞风尘劳苦,带着徒弟先入了十二连环坞,想把两家的事,从中化解,化干戈为玉帛。
哪知他师徒一入十二连环坞,竟自音信杏然,生死不明,鹰瓜王和西岳侠尼为这件事,很是关心,只是无法探查。
想不到在十二连环坞瓦解冰消之下,竟发现这位老镖头,这真是怪事!
并且水师营统领是一个统兵大员,看辛老镖头在这里的情形,竟以客礼相待,连慈云庵主那么镇定的人,也全惊诧万状,认为事太离奇。
这时辛维邦已然迎了过来,向鹰爪王和西岳侠尼拱手说道:“王老师、庵主,我辛维邦十分对不住两位掌门人了!我不度德、不量力的自告奋勇,想入十二连环坞多少给朋友效一点力,以尽同道之义,果不出王老师和万老师所料,我竟自被武维扬卖了。少时我再把经过说与掌门人,你们两位先见过统领大人。”
鹰爪王和西岳侠尼上前给统领行礼,这位统领陆邦彦十分客气,欠身还礼说道:“两位老师父不必客气。你们的出身来路,我这位辛老哥已经全说与我了。一位是空门中的高僧,一位是淮上的义民,本统领对你们义侠的行为十分敬仰。因为十二连环坞剿办甚难,事情十分扎手,里面的地势也太大,更因为是跟缉私营会剿十二连环坞,不得不分道进行。所以虽已知道你们有许多人困在净业山庄,但是在情势混乱之下,实没有工夫去营救你们。不过本统领深知你们是有本领的人,保护自己倒还有这种力量。所以我在这里肃清之后,占领了宾馆,立时正要差派人向攻进净业山庄的周统领那里关照他们,把赴会的人加以保护。可是刘帮带也在这时派人前来报告,说他们统领已受重伤,净业山庄已然完全占领,所有赴会的人,已经护送前来。这是很好的事,你们请坐,本统领正想和你们谈。”
鹰爪王忙答道:“小民不过一介武夫,大人乃是统兵大员,这次恩施格外,不以帮匪株连,属下等已然感恩不尽,哪敢在大人面前放肆。”
西岳侠尼也向上合什说道:“贫尼不过是沙门弟子,此次随着淮阳派掌门人入十二连环坞匪巢,深知有背佛门清规,只以门下女弟子被劫,只好甘冒佛门戒律,入十二连环坞。蒙大人不加罪贫尼,已经深感鸿慈,只求大人把贫尼所掌西岳派的泗水渔船赏还贫尼,允许我们退出十二连环坞。贫尼定要领率一班门下,在佛祖前为大人祝福。”
慈云庵主说到这里,又向陆统领深深一拜。
陆统领点点头道:“庵主不必为这些事担心。我和这位辛老师是十年故交,你们全是道义的朋友,本统领对你们没有厚薄,以友谊看待你们,凡是我能担当、力所能及的,我必要尽力周旋。你们不要拘束着,坐下我好讲话呢。”
辛维邦更向鹰爪王以目示意,叫他们落坐。
鹰爪王和慈云庵主只得向陆统领谢坐之后,在旁靠窗前茶几旁坐下,那辛老镖头,却仍然在客位上和这位陆统领分坐。
在八仙桌子的两旁,鹰爪王和西岳侠尼看到这种情形,这才知道:双掌镇关西辛维邦和这位水师营陆邦彦,定有极深的渊源。
这时有差弁更给两位掌门人献上茶来,这真是意外的奇遇,因祸得福。
现在这一点的面子,已经是十分难得,别说陷身十二连环坞,几乎得打上通匪的官司,稍微的牵连上,那得费多大力量。
现在不只于把这场祸躲过去,更得朝廷二品大员,以客礼相待,脸面上是十分光彩。
这时,统领陆邦彦向两位掌门人说道:“本统领和这位辛老哥的情形,你们一定还不知道,本统领和他十年前,已经是患难的弟兄。那时老镖头尚在干着他那镖行生意,本统领正在临榆县水师营驻防。那时我的身分极小,不过是一名记名的营官,因为我从廿岁身入行伍,完全凭着一股子血气,去求功名富贵,那是不容易的事,所以我在水师营效力,就是不怕死、肯干,很得上官的重视,公事上我没有不认真的。可是那一带地近海口,盐枭海盗,出没无常,我们缉私营这一公事上认真,未免结怨也多了。有一次我因公进省送达一件公事,我只带着两名弟兄,我的形迹被我亲手打散了的一股海盗侦知,他们存心报复,中途邀劫。我的手下两名弟兄,一死一伤,我也落在他们手中。他们的手段更是恶辣,不肯叫我受一刀之苦,要用惨刑把我处置死。那时我已经连一分指望都没有,我那时知道准得一死,何必叫他们笑骂。他们在一个野庙中用非刑凌辱我,算是我命不该绝,五行有救,这位辛老镖头恰正好回家,往他家看望,竟被他赶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把我从虎口中救出来。他更不惧牵连,把我救到他家,治伤疗养,把我保护回营。两位老师想,这种生死之恩,患难之交,不算是平常的交情吧!可是我随军调遣,事隔数年,不意竟被调到江南。现在熬到这种地位,可不是我这人忘恩负义,把过去的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