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相见欢(第15/17页)
陆菲青微笑道:“陈总舵主的相貌和福康安果然很像,别说小兄弟和他二人都不相熟,便是日常见面之人,也会认错。”无尘笑道:“想当年在杭州城外,总舵主便曾假扮了福康安,擒住那个什么威震河朔王维扬……”
胡斐十分惶恐,道:“三哥,你快带我去跟陈总舵主磕头赔罪。”赵半山笑道:“不知者不罪。总舵主跟你交了一掌,很称赞你武功了得,又说你气节凛然,背地里说了你许多好话呢。”
两人还未上丘,陈家洛已率领群雄从土丘上迎了下来。胡斐拜倒在地,说道:“小人瞎了眼珠,冒犯总舵主,实是罪该……”
陈家洛不等他说完,急忙伸手扶起,笑道:“‘大丈夫只怕正人君子,哪怕鹰犬奴才?’我今日一到北京,便听到这两句痛快淋漓之言。小兄弟,便凭你这两句话,我们便不枉了万里迢迢的走这一遭。”
当下赵半山拉着他一一给群雄引见。胡斐对这干人心仪已久,今晚亲眼得见,喜慰无已,对文泰来掷刀相助、骆冰赠送宝马,更是连连称谢,恭恭敬敬的交还了文泰来的钢刀,从地下拾起清宫侍卫遗下的一柄单刀,插入了腰间刀鞘。他自己的单刀为铁锤所击,刀口卷边,已然无用。跟着心砚过来向他道谢在福康安府中解穴相救之德。无尘逸兴横飞,指手划脚,谈论适才和胡斐及德布两人的斗剑,说今晚这两场架打得酣畅过瘾,生平少有。
陆菲青笑道:“道长,说到武功,咱们这位小兄弟实是十分了得。可是还有一位少年英雄,比他更厉害十倍,你是决计斗他不过的。”无尘又是高兴,又是不服,忙问:“是谁,是谁?这人在哪里?”陆菲青摇头道:“你决非对手,我劝你还是别找他的好。”无尘道:“呸!咱们老哥儿俩分手多年,一见面你就来胡吹。我不信有这等厉害人物。”
陆菲青道:“昨晚福康安府中,天下各门各派掌门人大聚会,会中高手如云,各有各的能耐,各有各的绝技。这话不错吧?”无尘道:“不错便怎样?”陆菲青道:“心砚老弟去捣乱大会,失手被擒。赵三弟这等本事,也只抢得一只玉龙杯。西川双侠常氏兄弟驾临,只救了两个人出来。可是那位少年英雄哪,只不过眼睛一霎,便从七位高手的手中抢下七只玉龙杯,摔在地下砸得粉碎。她只喷得几口气,便叫福康安的掌门人大会烟飞灰灭,风消云散。道长,你斗不斗得过这位少年英雄?”
程灵素知他在说自己,脸儿飞红,躲到了胡斐身后,黑夜之中,人人都在倾听陆菲青说话,谁也没对她留心。
一个少年美妇说道:“师父,我们只听说那掌门人大会给人搅散了局,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吧!”这美妇是金笛秀才余鱼同之妻李沅芷。
陆菲青于是将一位“少年英雄”如何施巧计砸碎七只玉龙杯,如何喷烟下毒、使得人人肚痛、因而疑心福康安毒害天下英雄,如何众人在混乱中一哄而散,诸般情由,一一说了。群雄听了,无不赞叹。
无尘道:“陆兄,你说了半天,这位少年英雄到底是谁,却始终没说。”陆菲青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程姑娘便是。”拉着胡斐的手,将他轻轻一拉,露出了程灵素的身子。
群雄“啊”的一声,一齐望着她,谁都不信这样一个瘦弱文秀的小姑娘,竟会将福康安这筹划经年的天下掌门人大会毁于指掌之间,可是陆菲青望重武林,岂能信口胡言?这却又不由得人不信。
原来陆菲青于十年前因同门祸变,师兄马钰、师弟张召重先后惨死,武当派眼见式微,于是他接掌门户,着意整顿。因恐清廷疑忌,索性便出了家,道号无青子,十年来深居简出,朝廷也就没加注目。
这次福康安召开掌门人大会,一来武当派自来与少林派齐名,是武林中最大门派之一;二来念着武当名手火手判官张召重昔年为朝廷出力的功劳,又不知陆菲青的来历,便敦请武当派掌门人下山。陆菲青年纪虽老,雄心犹在,知道福康安此举必将不利于江湖同道,若是推辞不去,徒惹麻烦,当下孤身赴会,要探明这次大会真相,俟机行事,及至心砚为汤沛所擒,他便暗中出手相救。
陈家洛、霍青桐等红花会群雄自回疆来到北京,却为这日是香香公主逝世十年的忌辰,各人要到她墓上一祭。
福康安的掌门人大会被人搅散,又和武林各门派都结上了冤,自是恼怒异常,便派德布率队在城外各处巡查,见有可疑之人立即格杀擒拿。不意陶然亭畔一战,文泰来、赵半山等尚未出手,大内十八高手已尽数铩羽而遁。
陈家洛等深知清廷官场习气。德布等败得如此狼狈,红花会人物既未惊动皇亲大官,他们回去定是极力隐瞒,无人肯说在陶然亭畔遇敌,决不致调动军马前来复仇。此处虽离京城不远,却尽可放心逗留。群雄和陆菲青是故友重逢,和胡斐、程灵素是新知初会,自各有许多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