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级浮屠(第7/8页)
明将军负手而立,看起来全然不因众人的蓄势以待而稍有惊慌,“暗器王可知道我为何不在京中安享权势,却要在塞外东征西讨,受那鞍马之劳吗?”
要知明将军在京师中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句话正是众人想问的,却不料明将军自己先问了出来。
容笑风思索道,“中土与塞外各族恩怨并立,自古便常有匈奴南侵,亲王北征之举,几千年来从无安定,明将军可是妄想一战功成,平定北疆,建不世之功业吗?”
杜四大笑道,“长城内外民风大异,历来中原帝王都是采用安抚之策,攻心为上。将军这般穷兵塞外,只会徒惹反感,这几年来此平彼反,将军可有一日之安稳吗?那种自认为强用武力便可以压制反抗的做法才真是可笑之至!
明将军微微一笑,“林兄也是这样认为吗?”
林青沉吟良久,直言道,“我观将军的行事,从四处拜师习武到最后叛出师门,从崛起京师权重一时到放下清闲挥兵塞外,再到今日孤身一人冒险闯庄,视我等如无物,所作所为均是出常人之意想。我不知道将军的心思,将军若非是为了某个目标,我便只好视你为一个不能依常理度之的狂人。”
明将军哈哈大笑,眼中杀机忽现,“林兄可是认为我便是一个失心疯的狂人吗?”
林青神色自若,淡淡道,“我很想知道将军的解释。”
明将军双眼死死盯着林青,林青一步不让的对视,空气突然便凝重起来。
容笑风知道明将军身为天下第一高手,威名远震,此时已方虽是有六人,但武功最高的林青也曾自承武功不及明将军,武功次高的物由心又吐血负伤,真是动起手来未必能困住明将军,而已方只怕还会有所损伤。
众人都是抱着同样的心思,静观其变。
明将军微微一笑,目光自然地从林青锁紧的对视中转向许漠洋,“许小兄可知我为何会突然找到这里?”
许漠洋横剑在胸,“将军欲得我而后快,我也有同样的心思。”
明将军大笑,正色道,“巧拙师叔传功于你,算起来你应是我的师弟辈,我如何还要为难于你?”
许漠洋一怔,听将军的语气真诚,不似做伪,这一刻再也把握不到将军对自己的用心了。
林青问道,“那将军何以还要领兵攻笑望山庄?”
明将军似是一点也不介意林青语气中的讽刺之意,“我一向看好林兄对武道孜孜不倦的追求,同是嗜武之人,应知道我们无时无刻都需要一种压力,不然何以能有寸进。我被江湖人恭称为第一高手,唯一能逼我奋进的只有在战场上那种随时都可能饮恨沙场的感觉,是以我才亲自带兵驱逐异族,一半是为了王室中兴,另一半也是为了在武道上能再有突破……”
林青眉尖一挑,针锋相对,“但将军在塞外的各种行事,只会给人以为一己之私而涂炭生灵的意味,不然以巧拙大师的明慧卓见,如何会不理解将军的行为,而全力与你为敌?”
将军轻叹一声,“我征兵塞外亦非得已,并非是为了立下军功以便服众。自古中原江山多变,合久必分,便是因为没有了一个强权的统治。以春秋战国为例,若不是有秦始一统江山、四海归心,百年战乱之下民不聊生,苦的亦只是天下百姓!”
林青毫不客气,“大秦国力开前古未有之盛况,却也只在暴君统治下经二世而终,所谓失民心者失天下,而将军似乎正在沿袭这条老路?”
将军眼望天穹,“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虽是秦朝历二代而亡,但车同轨书同文等举措也给后世留下了大治的最好条件,不然何有汉朝中原之振兴。待我一平塞外后或许便会退隐仕途,专志武道,治理国家已是他人的事了……”
林青默然不语,将军继续道,“自古创造历史的人无一不是具有通观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远视,曲高者自必和寡,故而往往多为身边之人所不屑。我只知我所做所为全凭心意,功过自有后人评说,纵是世人不理解我,就连巧拙师叔与我师父忘念大师亦视我为敌,又何足道哉?!”
众人闻言不由怔住,细细思索明将军的话,俱都良久无言。
一向以来,江湖上侠义之士对明将军的看法都是认定其好大喜功,何曾有想过他是为了武道上的追求与后世的大治才如此挑起中土与塞外的这数年的大战。
将军的言辞就如他的武功一样锐利,直刺人心!
此时月亮渐升上东天,明将军的面容一半映在月色中,另一半还藏于树荫婆娑中,加上这一段奇峰突起让人分不清真假的话,更增诡秘。
林青缓缓道,“将军为何要对我等说这些话?”
容笑风亦怀疑道,“将军你可是想拖住我等,好让你手下一举攻下山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