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妖异之卷(第20/29页)

高仲舒见这东二号的门紧紧掩着,心中一痒,正要推门进去,却见那小二眼巴巴地站在一边。他这才想起那是要讨小账的,伸手摸出几文钱递给他,道:“好了,这儿没你的事了。”那小二谢了一声,笑嘻嘻地走了下去。高仲舒捋了下头发,又整整衣服,这才在门上叩了叩,道:“小可高仲舒在此,敢问……”

说到这儿却又顿住了。那封信并没有落款,他也不知该如何去称呼此人。正在这时,却听得有个人道:“哎呀,高公子你来了。”

门“呀”一声开了,一个人迎了出来。一见到这人时,高仲舒只觉眼前一阵晕眩,简直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迎出来的,是个少年。弘文馆是唐朝的贵族子弟学校,生徒大多皎然如玉,风度翩翩,平时高仲舒揽镜自照,觉得自己也是个美少年,颇为自得。高仲舒自然清俊不凡,但眼前这少年的肌肤却几乎是透明的,一张瓜子脸上,两只水汪汪的杏核眼里有着说不明道不尽的万种风情。看着高仲舒时,只觉一股浓浓的媚态扑过来,比以前男装的明月奴还要冶艳几分。微微隆起的胸前,挂了一个银子打的项链,项链坠子却大是奇异,竟是个十字形,上面铸了一个半裸着身躯的男子,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少年走到高仲舒跟前,淡淡一笑,却坐到了他对面。高仲舒只觉喉咙里干得不行,嘴里道:“请问……请问……”一时间也忘了到底要问什么。

这少年微微一笑,伸手揽住高仲舒的手,道:“高公子,请坐吧,你叫我阿心就好了。”

她的手拉着高仲舒时,高仲舒只觉触处如绵,软温可人,心道:“死了死了,一世贞节,只怕要坏在此处了……”只是看看屋里并没有枕席,自己的贞节恐怕今晚并不会就此坏了,他心里反倒有些失望。

阿心并不知道高仲舒正在为自己的贞节担心,拉着高仲舒到了座前,嫣然一笑道:“高公子,薄酒一杯,公子可不要笑话。”

高仲舒坐了下来。正中放着一只红泥火炉,里面的兽炭烧得正红。这兽炭里掺了些香料,平时是大户人家取暖所用,颇为昂贵,醉刘居这种地方多半不会用这个。高仲舒心头一定,忖道:“果然是大户人家。”抬头看着阿心,只见她春山隐隐,秋水脉脉,丹唇激朱,暗齿编贝,身形纤秀,虽是男装,却掩不住女子形相,心道:“原来现在这些小姐都喜欢男装,想必男装在外面方便些,以前明姑娘如此,这位心姑娘也是如此。”一相情愿地想着,笑嘻嘻道:“阿心,敢问……敢问春秋几何?”

他本想学着那个自命风流盖世的同学所说的调情打趣话说上两句,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自幼学的道德文章占了上风,说出口的还是正正经经地问年纪。阿心脸上飞起一抹绯红,小声道:“我十五了。”

高仲舒心中一动,暗道:“原来未及破瓜,正当妙龄。这般年纪便学人偷汉子,真是世风不古……倒也不错。”他虽然正襟危坐,心里喜不自禁,脸上却仍是一本正经,道:“不知阿心……那个阁下折节下交,发函相邀,有何见教?”他说完,见阿心脸上一阵茫然,这才恍然大悟,心道:“该死,人家闺中少女只怕刚识得几个字,给我的那封书函之中文辞也颇有些欠通,我与她拽文,意欲何为?”忙道:“是这个样子了,阿心,你给我的那封书函已然看过了,不知你叫我来有什么要吩咐的?”

这话阿心才算听懂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高仲舒,轻声道:“高公子,是这样的,阿心想问问公子家中有几个兄弟?”

高仲舒一怔,心道:“她问我兄弟做什么?”高氏这一代人丁不算旺,他祖父高表仁有两个儿子,长子高昱,次子高睿。高仲舒是高表仁次子高睿之子,高昱也有个儿子名叫高安期,比高仲舒大了几岁,现在在做偃师县令。他道:“在下只有一位堂兄。”

阿心“噢”了一声,道:“高公子,请别怪我冒昧,不知令尊大人,还有令伯父有无外室?”

如果是旁人问的,高仲舒一定要翻脸。他高氏家教极严,高仲舒因为是第三代了,祖父对自己多少放宽了一些。他听父亲说起过,父亲与伯父小时,祖父对他们几乎是苛刻,连家门都不准轻易迈出去。不要说外室了,连纳妾祖父都是严禁的。他心想:“你问完我的兄弟,又问我父亲跟伯父,怎么有这等问法?当真失礼。”转念一想,恍然大悟,心道:“大概是心姑娘想着嫁到我家中后会不会受气吧,问我父亲和伯父有无外室,那也是怕我娶外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