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妖异之卷(第17/29页)

地面还在上下起伏,仔细看的话,动的却并不是地面,而是一团黑烟。这团黑烟从地底浮起来,十分浓厚,乍一看倒是地面在动。韦灵符一手捻诀,一手死死按住剑柄,额头已有汗水滴下。

韦灵符只觉剑上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他不住催动力量与之相抗。突然间,手下一松,这力量猛地消失了,那道凸出地面的黑烟也眨眼间消失不见。他还怕这是个圈套,仍不敢松手,又压了一阵,觉得手下再无异样,这才拔出木剑,长吁一口气。

阿心方才躲到车边,此时探出头来道:“韦道长,怎么了?”

韦灵符看着那柄木剑。剑身上本来用朱砂画着一道符,此时符字尽皆变成漆黑。他喃喃道:“这不是浮梦术。”

阿心也不知道浮梦术到底是什么,道:“那人的法术可比不上韦道长你啊。韦道长,你救救这位公子吧。”

浮梦术与道家圆光术相似,虽是邪术,但也没有这般凶险霸道。如果是浮梦术的话,绝对无法与他的会圣观道术相抗。但方才那股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受他的符剑克制,竟然还有反啮之力。以韦灵符之博,竟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唯有以真力硬碰硬地相抗。韦灵符心惊之余,忖道:“这不是中原道术,会是天竺秘术么?”

他也听说过天竺秘术神通广大,但并不曾真个见过。施术之人并不在跟前,但那人在远处与己相抗就有这般大的威力,如要正面相对,自己虽然不惧,只怕也讨不了好。以他的性子,实在不愿没来由地管这种事。但看阿心的样子实在很想救下这书生,韦灵符又实在说不出袖手不管的话来。

正在犹豫,一边忽然有人喝道:“是什么人?”

韦灵符抬头看去,却见百余步外有两个人站着。那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是金吾卫的军官打扮,另一个却是书生装束。他握住了木剑,心道:“奇怪,现在还没到禁夜。”他看了看阿心,心头忽然一凛,低声道:“阿心,快到车上去!”

顺义门街向来很清静,一入夜就没什么人。如果是金吾卫巡查,那个书生打扮的人便不该站在边上了。这两个人,多半便是施术之人吧。也只有施术之人才会这么快便赶过来。阿心似乎也惊呆了,道:“是害了这公子的人么?”他咬了咬牙,扶起高仲舒向车上走去。他身材矮小,高仲舒比他要高出一个头还多,他扶得大为吃力。韦灵符伸手推了一下高仲舒,让阿心扶着他上了车,定了定神,将木剑探入袖中,高声道:“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那两人正是明崇俨与裴行俭。

明崇俨已然觉察有人会对高仲舒不利,说不定便是那中臣镰足。只是他也不敢断定,心里却总是放心不下,便让裴行俭陪着他去高家看看。从晋昌坊赶到义宁坊几乎要穿过大半个长安城,等他们赶到义宁坊时,天也黑了。哪知高家的人说少爷还不曾回家。高仲舒平时回家就时常很晚,有时太晚了便在弘文馆住一夜也是常事,因此他家里的人并不奇怪,裴行俭也觉得明崇俨有些多心了。但明崇俨仍然觉得不安,说是要去弘文馆看个究竟再说。他们到了顺义门街,高仲舒躺在地上,他们也看不清,但拴在那辆车边的阿白明崇俨却是一眼便认出来了。等看到有个美少年扶着一个人上车,那人赫然便是高仲舒,裴行俭先入为主,认定那就是昨日在无漏寺与自己过了一招之人,心中更着急,紧紧握住了七截枪。

在无漏寺救回之人最终连明崇俨也保不住他的性命,高仲舒落到他们手中,定然凶多吉少。明崇俨也已惊慌失措,心道:“讷言怎么会着了他们的道?没把我的清心符放在发髻里么?”

高仲舒说怀远坊麻胡夫妇被杀,他虽没见过尸身,但听高仲舒所言,凶手所用手法定是与他的浮梦术是一类的法术。怀远坊在西市南边,高仲舒平时也常去西市逛逛。从那周山田家中与中臣镰足谈后,明崇俨突然对高仲舒大不放心,便给了他一道清心咒,要他放在发髻里。清心咒不是什么厉害的符咒,不过将这符咒放在后脑处,便可避免侵蚀神智一类的邪术。看高仲舒这样子,定然是不当一回事,没把清心咒放好了。

只是那两人都不是中臣镰足。他看了看周围。也许,那中臣镰足还在附近?他心中又有些犹豫。

主谋之人到底是不是中臣镰足?

裴行俭低声道:“明兄,你再用一次神行术吧,我将这妖道拿下!”

明崇俨也低低道:“小心,那道士看来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