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冤蒙不白愁欲狂(第7/12页)
赵敏闭上了眼,虽然四肢没半点力气,胸腹之间甚感温暖舒畅。九阳真气在她体内又运走数转,她回过头来,笑道:“你歇歇罢,我好得多啦。”张无忌双臂环抱,围住了她腰,将右颊贴住她的左颊,说道:“你救了我的声名,那比救我十次性命,更加令我感激。”赵敏格格一笑,说道:“我是个奸诈恶毒的小妖女,声名是不在乎的,倒是性命要紧。”
便在此时,忽听悬崖上有人朗声怒道:“该死的妖女,果然未死,你何以害死莫七侠,快快招来。”却是俞莲舟的声音。
张无忌大吃一惊,不知四位师伯叔怎地去而复回。赵敏道:“你转过头去,不可让他们见到你脸。”
张松溪喝道:“贼妖女,你不回答,大石便砸将下来了。”
赵敏仰头朝上,果见宋远桥等四人都捧着一块大石,只须顺手往下一摔,她和张无忌都是性命难保。她在张无忌耳边低声说道:“你先撕下皮裘,蒙在脸上,抱着我逃走罢。”张无忌依言撕下皮袍的一条衣襟,蒙在脸上,在脑后打了个结,又将皮帽低低压在额上,只露出了双眼。
武当四侠追赶赵敏,将她逼入谷底,但这四人行侠江湖,久经历练,料想赵敏以郡主之尊,不致孤身而无护卫。四人假意骑马远去,行出数里之后,将马系在道旁树上,又悄悄回来搜索。四侠先回山洞,点了火把,深入洞里,见到两只死了的香獐,已被什么野兽咬得血肉模糊,体香兀自未散。四人再搜出洞来,终于见到张无忌所留的足印,一路寻去,却发见了莫声谷的尸体,但见他手足都已被野兽咬坏。四侠悲愤莫名,殷梨亭已是哭倒在地。
俞莲舟拭泪道:“赵敏这妖女武功虽然不弱,但凭她一人,决计害不了七弟。六弟且莫悲伤,咱们须当寻访到所有的凶手,一一杀了给七弟报仇。”
张松溪道:“咱们隐伏在山洞之侧,到得天明,妖女的手下必会寻来。”他足智多谋,宋远桥等向来对他言听计从,当下强止悲声,各在山洞两侧寻觅岩石,藏身守候。
到得天明,却不见有赵敏手下人寻来,四侠再到赵敏堕崖处察看,隐隐听到说话之声,向下望去,只见一个锦衣男子抱着赵敏,原来这妖女竟然未死。四侠要逼问莫声谷的死因,不愿便用石头掷死二人。这雪谷形若深井,四周峭壁,唯有西北角上有一条狭窄的出路。张松溪喝道:“兀那元狗,快从这边上来,若再延搁,大石块砸将下来了。”
张无忌听得四师伯误认自己为蒙古人,想是自己衣饰华贵,又是跟随着赵敏之故,但见四下里并无可以隐伏躲避之处,四侠若砸下大石,自己虽可跳跃闪避,赵敏却是性命难保,眼下只有依言上去,走得一步算一步了,于是抱着赵敏从那窄缝中慢慢爬将上来。他故意显得武功低微,走几步便滑跌一下。这条窄缝本来极难攀援,他更加意做作,大声喘气,十分狼狈,搞了半个时辰,摔了十七八交,才攀到了平地。
他一出雪谷,本想立即抱了赵敏夺路而逃,凭着自己轻功,手中虽然抱了一人,四侠多半仍然追赶不上。但张松溪极是机灵,瞧出他上山之时的狼狈神态有些做作,早已通知了三个师兄弟,四人分布四角,张无忌一步踏上,四柄长剑的剑尖已离他身子不及半尺。
宋远桥恨恨的道:“贼鞑子,你用毛皮蒙住了鬼脸,便逃得了性命么?武当派莫七侠是谁下手害死的,好好招来!若有半句虚言,我将你这狗鞑子千刀万剐,开肚破膛。”他本来恬淡冲和,但眼见莫声谷死得如此惨法,忍不住口出恶声,那是数十年来极为罕有之事。
赵敏叹了口气,说道:“押鲁不花将军,事已如此,你就对他们说了罢!”跟着凑嘴在张无忌耳边,低着声道:“用圣火令武功。”
张无忌本来决不愿对四位师伯叔动武,但形格势禁,处境实是尴尬之极,一咬牙,蓦地里举起赵敏的身子向殷梨亭抛了过去,粗着嗓子胡胡大呼,在半空中翻个空心筋斗,伸臂向张松溪抓到。殷梨亭顺手接住了赵敏,一呆之下,便点了她穴道,将她摔开。
在这瞬息之间,张无忌已使开圣火令上的怪异武功,拳打宋远桥,脚踢俞莲舟,一个头槌向张松溪撞到,反手却已夺下了殷梨亭手中长剑。这几下兔起鹘落,既快且怪。武当四侠武功精强,原是武林中的第一流高手,但给他这接连七八下怪招一阵乱打,登时手忙脚乱,均感难以自保。
那日在灵蛇岛上,以张无忌武功之高,遇上波斯明教流云三使的圣火令招数,也是抵敌不住,何况此时他已学全六枚圣火令上的功夫,比之流云三使高出何止数倍?这圣火令上所载,本非极深邃的上乘功夫,只是诡异古怪,令人捉摸不定,若在庸手单独使来,亦非武当派内家正宗武功之敌。但张无忌以九阳神功为根基,以挪移乾坤心法为脉络,加之对武当派武功尽数了然于胸,一招一式,无不攻向四侠的空隙之处。斗到二十余招时,那圣火令功夫越来越奇幻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