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山·火·海 第十章浪花(第4/8页)
荆裂跃上前去,一把将虎玲兰拦腰抱住。几乎倒下的虎玲兰也伸臂绕着他的颈项。
荆裂凝视她欲哭的疲惫眼睛,徐徐说:
「以后别再离开我。我需要你。」
这句日夜盼望的话语,终于从荆裂口中说出来,虎玲兰听见了泪水终于涌出,一向强悍的她不顾在场无数目光,紧紧抱着荆裂,把流泪的眼睛藏在他胸口。
荆裂感受那热暖与湿润,知道自己往后的人生再不会有什么遗憾。
虎玲兰哭了好一阵子,好像把这段日子的积郁都发泄了,才慢慢抬起头来。她这时看见荆裂左肩和右腿包扎的黑布带,皱起眉头。
「你的伤……还没有好?」
「好了大半。」荆裂说:「能打。这就够了。」
「可是我带回来的……」虎玲兰想说关于「蜕解膏」的事,但又想现在已不是时候。她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想如果荆裂已经医好了,她这趟历险岂非白走?但荆裂决战在即,她也没理由希望他伤势未愈。
荆裂摸摸她的头发:「那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只要你在就够了。」
虎玲兰这时看见荆裂左手反握着已出鞘的雁翅刀。她抬头看看站在擂台上的雷九谛。虎玲兰虽然从未见过这秘宗掌门,但只看一眼,已经感受到他浑身乱射的邪异杀气,其可怕绝对堪比波龙术王,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这就是……你的对手……?」虎玲兰不自觉转以家乡的语言问。
荆裂点点头。
虎玲兰再次盯着雷九谛,目中闪出杀意。她曾立下决心:任何人想要杀荆裂,都得先经过她。只是此刻的她已然筋疲力竭,不可能代荆裂挥刀。
——更何况她明白,这次是武者之间决斗,不是以往跟武当派间的仇杀。她没有干预的理由?
「把胜利带回来。」虎玲兰深情地看着荆裂说:「鹿儿岛武士的妻子,是这样向出征的丈夫说的。」
荆裂听了,只感一股新鲜的能量灌注到躯体里。心里对两处伤员最后的那点点顾忌,此际都一扫而空。
虎玲兰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失神闭上了眼睛。「破门六剑」其他五人见了,都奔过来帮忙,让她躺到地上。童静还没有机会跟兰姊说半句话,这时更是焦急地握着她的手。
严有佛上前来,荆裂和童静也就放开虎玲兰,让严大夫检査她。
严有佛为她把脉,又探探她的额头及鼻息,然后说:「她在路上应该已经染病好几天,仍然勉强策骑赶路,此刻体力不支而昏倒。不过不必担心;一,她的脉象和呼息尚强,没有大碍,给她休息就可以。」
「破门六剑」众人听了,心下大为宽慰。
「荆大哥,怎么办?」燕横看着荆裂问:「决斗要延期吗?」
荆裂回头,看看在擂台上一直俯视着他们的雷九论,想了想之后摇头。
「不必。」荆裂说:「现在的我,正在最佳的状态。我不想错过。」
「可是……」童静急说:「兰姊千辛万苦赶到,却偏偏看不见你决斗,那不是很可惜吗?对她不是很残忍吗?」
「不会。」荆裂笑笑看着昏睡中的虎玲兰,举一举紧握的拳头:「最重要的东西,她已经带给我了。」
他瞧了同伴们一眼,又说:「她既然看不见,我就更不可以让刚才那时刻,成为她对我最后的回忆。」
荆裂俯下身,摸摸虎玲兰沉睡中的脸。
「等我。我保证,明天你醒过来,会再看见我的脸。」
荆裂随之放开她,再次走向擂台。
唐皓的弟子张罗来一把藤编的胡床,让虎玲兰躺在上面,又把她抬到较近擂台之处。燕横、圆性和练飞虹都再次跟着荆裂走到擂台边,留下童静陪伴在虎玲兰身旁。
这时的虎玲兰熟睡如婴孩,迅速进入了梦境。梦中的她也正在看着擂台,还有荆裂准备上台的背影。在梦里虎玲兰再次流下激动的眼泪。她确知荆裂此战必胜。
——我知道。因为他这个背影,跟当天与我弟弟比试时,一模一样……
当荆裂回到擂台前时,雷九谛一脸不耐烦地俯视他。
「你输定了。」雷九谛以嘲弄的语气说:「决斗之前还顾着抱女人。你心中有这依恋,怎会是我对手?」
荆裂却又再次展露那教雷九谛讨厌至极的笑容。
「你的武功能练到今天这境地,靠的是对飞虹先生那长久的恨意和怨念。」荆裂说:「可是你从来没有为爱而战斗过。有种力量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雷九谛听了,收起嘲笑的表情,铁青的脸有如恶鬼,眼神一时集中起来,狠狠盯着荆裂。
——力量不是用嘴巴说的。你就上来证明吧。
荆裂说完,把雁翅刀重新交到右手,左掌再次按到那比胸口稍高的擂台木板上,准备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