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风从虎·云从龙 第六章 异刀客(第4/5页)

四川虽然格外多边陲蛮族,但像如此打扮的,燕横也没见过。而这男人五官轮廓虽深刻,但再看又似乎不像外族人。在这深山中,却随身带着一条船桨,这尤其令人奇怪。

燕横咬牙忍痛,再看看锡昭屏。锡昭屏瞧着这奇怪男人时,显得神情讶异,似乎确是不认识他。

锡昭屏迅速撕下一段腰带,围绕颈项下巴两圈扎好,暂时止住了血,这才指着男人问:「你是谁?躲在这儿干嘛?」

「这儿又不是武当山。」男人说的官话带有特别口音,但还是不能肯定他是否中土人。「你也不是住在这儿。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锡昭屏心中一懔。

——这家伙知道我是武当派的。但这人也决计不是青城派的武者。

「你是来助拳的?是青城派的朋友?」

男人摇摇头。他指向下方的教习场。「刚才我在这里,才第一次看见青城派的武功。看得很清楚。」

锡昭屏疑惑着,再打量眼前这神秘的男人。他看见船桨上那四道刻痕。

锡昭屏恍然大悟。

「是你!」他怪叫。「你就是那家伙!你是追踪我们到来的?」

「幸好我赶得及。」男人说。「否则就错过刚才那么精采的决斗了。」

「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今天教我撞上真是太好了。」锡昭屏再次摆起架式。「怎么样?连名字也不敢说?我武当锡昭屏,不杀无名之辈!」

男人拴着船桨,傲然挺立。

「南海虎尊派,荆裂。」

锡昭屏听见有点意外。他确实听过这门派的名字。

五年前,武当派展开称霸武林的计划,首先就选了往东南远征浙、闽等地。尤其是福建,因当地民间武风鼎盛,却没有真正具历史根基的名门大派,正好适合武当派初试实力。

那时候锡昭屏还年轻,正在武当山上接受特训,未有资格随同修行;但他后来听说,那支由另一位副掌门师星昊带领的武当远征军,深入了福建一省,直抵至东南海岸,沿途扫荡了当地许多个小门派。这个「南海虎尊派」,就在福建泉州的海边,正是当年被武当挑战的其中一个小门派,早已遭那支远征军灭绝了。

锡昭屏瞧着这个自称叫荆裂的男人,半信半疑。

「不错。」荆裂似已知道锡昭屏心中所想。「我就是虎尊派残存的最后一个弟子。」

锡昭屏听见很是讶异。他回想,以前曾经听前辈说起远征福建的旧事,从未听闻他们遇上什么特别高强的对手,远征军所过之处,简直有如摧枯拉朽。这个「南海虎尊派」更是说过一、两次就没有人再提起,要不是名字比较特别,锡昭屏也不会记得……

——但此人跟踪武当派到来,还有船桨上那四道刻痕,俱是事实……

锡昭屏戒备的同时,凝神倾听四周是否埋伏了这男人的同伴。

「没有了。」荆裂再次看出锡昭屏心中所想。「就只我一个。你以为喜欢单挑的,就只有你们武当派吗?」

「假如是来报仇的,那就难说得很。」锡昭屏两只硕大的拳头,捏得关节发响。「那我们还等什么?」

「我想先让那边的青城派小弟弟缓一口气。」荆裂笑着,瞧向仍躺在地上的燕横。「我想给他看清楚。」

燕横这时忍着剧痛,已经坐起了半身,用一边左手支撑着。他突然咳嗽一声,肋骨裂处痛得他几乎流泪。他摸摸嘴巴,发现咳出血来。原来除了肋骨裂了,还受了内伤,怪不得一口气完全提不上来。

他摸一摸后腰,「虎辟」短剑还插在腰带上;再四处看看,见到「龙棘」正落在锡昭屏脚边。以燕横此刻的状态,已决计无力过去把剑抢回来,空自焦急如焚。

刚才他脑袋仍然一片迷糊,荆裂跟锡昭屏的对话,他有听一句没听一句,只能大概肯定,两人绝对不是盟友。

「小兄弟,清醒了吗?」荆裂豪笑。「那么好好看着吧!看看武当派,不是什么狗屁天下无敌!」

锡昭屏早就不耐烦,只想快点解决这两个家伙,回去好好医治下巴的伤。此刻一听荆裂出言侮辱武当派,更不再等待,耸起那异形的右肩,踏着大步,就像颗炮弹般撞向荆裂。

荆裂不闪不躲,就地退半步扎一个大马步,双手握着那根巨大船桨,一声叱喝,就迎锡昭屏的肩头横挥过去!

锡昭屏这个右肩头经历了十多年苦练,对这「肩靠」的硬功具有绝对自信,心想这一撞定然要把那船桨撞断,看看余力还能够撞碎这男人多少根骨头?

怎料双方激碰之下,那船桨竟是出乎意外地坚实,锡昭屏感觉就如撞上一根铁棍,被反震开去退后了三步,站定之后,还感到胸膛内一阵气血激荡!

——本来以锡昭屏的硬功修为,绝对经受得起这一桨;但他之前对这船桨的硬度和力度都太过低估,还想留余力再撞向荆裂的身体,反而令自己在交击的刹那运劲松散,被这一桨的劲力打进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