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地底老妇(第12/15页)
杨过双手交互收索,将绿萼拉扯而上,眼见成功,猛听得身后脚步声响,竟然有人奔来袭击,这一下当真是吃惊非小,当下顾不得回身迎敌,双手如飞般收索。但听得一人大声喝道:“在这里鬼鬼祟祟,干甚么勾当?”接着风声劲急,一条长大沉重的兵刃击向背心。
杨过听着兵刃风声,知是矮子樊一翁攻到,危急中只得回过左手,伸掌搭在钢杖上向旁推开,化解了这一击的来势。黑暗之中,樊一翁没见到杨过面目,但已知对方武功了得,收转钢杖,向他腰间横扫过去,这一下出了全力,直欲将他拦腰打成两截。这时杨过右手支持着绿萼的身重,加之那条百余丈的长索也是颇具份量,时刻稍久,本已觉得吃力,眼见杖到,忙又伸出左掌化解。不料樊一翁这一杖来势极猛,杨过左掌与他杖身甫触,登觉全身大震,右手拿捏不住,绳索脱手,绿萼便向下急跌。
石窟中绿萼惊呼,而在石窟之顶,裘千尺与杨过也是齐声大叫。杨过顾不得挡架钢杖,左手疾探,俯身抓住绳索。但绿萼急堕之势极大,百来斤的重量再加上急堕的冲势,几达千斤之力。杨过抓住绳索,微微一顿,随即为冲力所扯,竟是身不由主,头下脚上的向洞窟中掉了下去。他武功虽强,至此也已绝无半分腾挪余地。
裘千尺手足筋络已断,武功全失,在旁瞧着,只有空自焦急,眼见盘在洞穴边的百余丈的长索越抽越短,只要绳索一尽,杨过与绿萼便是身遭惨祸了。长索垂尽,突被二人的身重拉得急了,飞将起来,挥向裘千尺身旁。裘千尺心念一动:“你这恶贼害人,也教你同归于尽。”看准绳索伸手轻轻一拨,这一拨并无多大劲力,但方位恰到好处,绳子甩将过去,正好在樊一翁腰间转了几圈,登时紧紧缠住。
樊一翁只觉腰间一紧,急忙使出千斤坠功夫想定住身子。但杨过与绿萼二人的身重并在一起,又加上这股下堕的冲力,还是带得他一步步的走向洞穴之边。樊一翁眼见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便是一个倒栽葱摔将下去,大惊之下,左手抓住绳索,右掌撑住了洞口岩石,这么一借力,大喝一声,竟将绳索拉得停住不动。
这时绿萼离地已不过十数丈,实已到了千钧一发之境。须知最厉害的乃是这股下堕的冲势,即是小小一颗石子,从如许高处落将下来,也是力道大得异常,待得樊一翁奋起神力将冲势止住,他手上重量便只二百来斤,于他可说已殊不足道。他右手拉住绳索,左手便要伸到腰间去解开绳索,再将敌人摔下,突觉背心微微一痛,一件尖物正好指在他第六椎节之下的“灵台穴”上,一个妇人的声音喝道:“快拉上来!灵台有损,百脉俱废!”
樊一翁大吃一惊,这“灵台有损,百脉俱废”八字,正是师父在传授点穴功夫时所谆谆告诫的,当下不敢违抗,只得双手交互用力,将杨过与绿萼拉上。但他先前力抗下堕之势,使劲过猛,此时但觉胸口塞闷、喉头甜甜的似欲吐出血来,知道自身脏腑已受内伤,实是不宜使力,苦于要害制于敌手,只得拚命使劲。好容易将杨过拉上,心中只一宽,登时四肢酸软,哇的一声,狂喷鲜血,委顿在地。
他这一松手,绳子又向下溜滑。裘千尺叫道:“快救人!”杨过哪用她嘱咐?抢住绳子,终于将绿萼吊上。绿萼数次上升下降,已自吓得晕了过去。杨过回手先点了樊一翁的伏兔、巨骨两穴,叫他手足不能动弹,这才拿捏绿萼的人中,将她救醒。
绿萼缓缓醒转,睁开眼来,已不知身在何地,月光下但见杨过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不自禁的纵体入怀,叫道:“杨大哥,咱们都死了么?这是在阴世么?”杨过笑道:“是啊,咱们都死了。”绿萼听他语气不对,大有调笑的味儿,身子仰后,想瞧清楚他的脸色,却见母亲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大羞,叫道:“妈!”站了起来。
杨过见裘千尺虽无武功,却能制住樊一翁而救了自己性命,心下甚是钦佩,问道:“你老人家用甚么法子叫这矮子听话?”裘千尺微微一笑,举起手来,手中拿着一块尖角石子。要知公孙止的点穴功夫是她所传,樊一翁又学自公孙止,三人一脉相传,口诀无异,她既将石尖对准樊一翁的灵台穴,又叫出“灵台有损,百脉俱废”这令人惊心动魄的八个字来,樊一翁焉得不慌?其实凭着裘千尺此时手上劲力,以这么小小一块石子,焉能令人“百脉俱废”?
杨过此时心中所念,只是小龙女的安危,见绿萼与裘千尺已身离险地,樊一翁也已被制,说道:“两位在此稍待,我送绝情丹去救人要紧。”裘千尺奇道:“甚么绝情丹?你也有绝情丹?”杨过道:“是啊。你请瞧瞧,这是不是真的丹药。”说着从怀中取出小瓶,倒出那枚四四方方的丹药。裘千尺接过手来,闻了闻气味,说道:“不错,这丹药怎会落入你手?你既身中情花之毒,自己怎么又不服食?”杨过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送了丹药之后,再跟前辈详谈。”说着接过丹药,拔步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