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声佛火(第7/11页)
“喂,皮大侠。”李莲花在后招呼,“我看你心情不好,既然到了门口,何不进来喝两杯茶?”云彼丘一呆,怔怔地转头看他:“喝茶?”李莲花指指房内,只见厅中一壶清茶袅袅升腾着茶烟。木桌热茶,主人微笑蔼然,彼丘突然胸口一热,大步走了进去。
李莲花把扫帚抹布丢到一边,见云彼丘把匕首放在桌上,忍不住将那“凶器”提去放进大厅最远处的抽屉里,而后整整衣服,露出最文雅温和的微笑:“请用茶。”云彼丘见他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提着匕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窗明几净之室,木桌热茶之旁,心情出乎意料地变得平静,徐徐喝了一杯茶。李莲花陪他喝茶,眼角小心翼翼地盯着他,似乎以为他随时都会自尽,云彼丘突然觉得很好笑:“哈哈……咳咳……我可是很可笑?”李莲花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人啊人,有时就是这样,否则活得不痛快。”云彼丘喃喃地道:“好一个活得不痛快!李莲花,你说一个人为了女人,对他最敬重的朋友下毒,害他掉进东海,尸骨无存,该不该死?”李莲花连眼都不眨一下:“该死。”云彼丘苦笑,喝了一杯茶,就如喝酒:“因为……那个女人告诉我,不许李相夷出现在东海之滨,她打算和笛飞声同归于尽。她苦恋了笛飞声十三年,始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说她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上……我……我怎知她在骗我……你……不,门主的武功深不可测,我若不下最剧烈的毒,怎么阻止得了他去赴约?我以为只需阻他一时,我有解药在手,并不要紧,可是……原来一切都不是那样,一切都因为我蠢得可笑……”他喃喃地道,“你若是门主,可会恨我入骨?”李莲花轻轻叹了口气,温言道:“我若是他,当然是会恨你的。”云彼丘全身一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李莲花连忙倒了杯茶给他,又道:“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不管是什么样糟糕的事,都该忘记了,不是吗?”云彼丘颤声道:“真的会忘记吗?”李莲花微笑,十分有耐心也温和地道:“真的会忘记的,十年了,他会遇到更倒霉、更糟糕的事,然后发现,其实当时以为罪大恶极不可原谅的很多事,其实并不是真的很糟糕,然后他就忘记了。”云彼丘猛地站了起来:“他若忘记了,为何不回来?”李莲花瞪眼道:“我怎么会知道?”云彼丘怔怔地看着他,很迷惑,就如见了一团迷雾,缓缓地坐了下来。“皮大侠。”李莲花给他倒了一杯新茶,慢吞吞地道,“我觉得有一件事比‘当年’重要……”云彼丘问:“什么?”李莲花松了口气很愉快地微笑起来:“呃——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吃个面条、水饺什么的?”云彼丘一愕,抬头一看,发觉已是午时了。
而后云彼丘和李莲花去了二里外的小镇面馆吃了两碗阳春面,李莲花买了把新扫帚,云彼丘在吃了一肚子面条之后糊里糊涂地回去了。他本确定李莲花就是李相夷,但在吃完这碗阳春面之后,非但自尽之念忘得一干二净,他已开始相信李莲花真有个兄长叫做李莲蓬,莲花楼千真万确是无了方丈送的了。
【四】 油锅
云彼丘和李莲花去吃面的时候,郭祸却对着百川院内那个地道口冥思苦想,有一件事他始终想不通:地道中那人是被滚油泼在身上,浇得她满身起泡,皮才会给撕了下来,但那些油从哪里来?他在通道口上上下下了数十次,也没有看到油锅在何处,若没有油锅,滚油又从何而来?阜南飞在上头不耐烦地招呼了他几次,郭祸仍锲而不舍,一直到暮色降临,阜南飞已经离去,他仍举着火把在地道之中摸索。
郭祸虽然并不怎么聪明,却是个绝不气馁的人,在他数个时辰的摸索之中,他已找到了一个纪汉佛等人没有找到的东西:那是一块焦黑如拳头大小的东西,郭祸之所以发现它不是石头,是因为他踩了它一脚,发现它是软的。郭祸对着那东西发呆的时候,身后有人道:“啊……”郭祸大吃一惊,猛地回身,双掌摆出“恶虎扑羊”之势:“是人是鬼?”身后那人也是大吃一惊,跟着他猛回身,东张西望:“在哪里?是人是鬼?”郭祸看清身后人的模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收起了架势:“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