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人的房屋
穿过庭院的时候屋外的寒风煞是刺骨,醒了醒他的精神,大门一开,门外的却是方多病和展云飞,只见方多病瞪眼看着他,一把抓住他前胸,得意洋洋的道,“本公子早就知道你故意说段故事给我听,非奸即盗,果然展大侠作息一醒就告诉我——当年李相夷和东方青冢比武的地方虽然是在抚眉河边,却是抚眉河的山那边,距离那条河还有十七八里路呢!”他提着李莲花摇晃,“你小子是不是想了个借口想打发我和展大侠到外面那除了竹子还是竹子的荒山野岭去瞎转一整晚,好让你一个人先到这里来探虚实?死莲花!我告诉你,本公子一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想甩下我没门!”
李莲花正色道,“此言差矣,想当年李相夷和东方青冢在何处比武,只怕李大侠那时日理万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我知之不详自是理所应当。何况此处老丈乐善好施,凡有外人借宿一概应允,连客房都早已备好,我又为何要让你们二人在荒山野岭像那……个一样乱窜……”方多病大怒,“那个?哪个?你给本公子说清楚你心里想的是哪个?”李莲花咳嗽一声,“那个红拂夜奔李靖……”方多病的声音顿时拔高,“红拂?”李莲花道,“嘘,那是风雅、风雅……你莫大声嚷嚷,吵醒了老丈将你赶出门去。”方多病一口气没消,仍旧怪腔怪调的道,“老丈?本公子在门外站了半日,也没看到个鬼影出来,这既然是他家,为什么你来开门?”
李莲花道,“这个么……荒山野岭,一个不良于行的老丈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儿一起住在大山之中,准备了七八间客房,专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供人借宿,这等高风亮节自与常人不同,所以你敲门他不开也是理所应当,顺其自然的事。”方多病被他气到的一口气还没消,听他这一段脑筋转了几转,哭笑不得。展云飞淡淡插了一句,“此地必有不妥,小心为生。”
屋里却还是一片寂静,刚才那老者和少女并未出现,灯已熄灭,悄然无声。
“喂喂……死莲花,不但人不出来,连点声音都没有,不但没有声音,是连气息都没有,你方才当真见了人吗?”静听了一会儿,方多病诧异道,“这里面连个人声都没有,真的有老丈?”
“当然有。”李莲花一本正经的道,“不但有老丈,还有好几个老丈。”
“好……好几个老丈?”方多病顿时忘了刚才李莲花硬生生把他比作“红拂”,“在哪里?”
李莲花指了指方才那“老丈”出来的地方,“那里,”随后又指了指那少女回去的地方,“那里。”
展云飞放慢了呼吸,手按剑柄,静静的向那两个房间靠近,李莲花叹了口气,“左边屋里有两个死人,右边屋里也有两个死人。”
方多病凝重了脸色,一晃身就要往房中闯去,李莲花一抬手,“且慢,有毒。”
“毒?”方多病大奇,“你怎知有四个死人,又怎知有毒?”
“我什么也不知道,”李莲花苦笑,“我只知道这地方显而易见的不妥,但若是个陷阱,未免也太过明显,寻常佝偻的老者和年幼孩童如何能在这荒山野岭长期独自生活?这里既无菜地又无鱼池,距离乡镇有数十里之遥,就算家里有个宝库不缺银子,难道他们能经常背着数百斤的大米跋涉数十里地?更不必说会对深夜前来的陌生人如此欢迎,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很欢迎人住进这屋子,不论是谁。”
“然后?”展云飞果然从不废话,简单直接的问。
“然后——然后我就住了进来,但没有发现什么古怪,在左右房间里还有第三和第四人微弱的呼吸声。”李莲花叹了口气,“但我躺下不到一盏茶时间,左右两侧四个人的气息突然断了——这么短的时间,不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人出入,四个大活人突然气息全无——而能如此杀人于无形的,十有八九,就是剧毒。”
“胡说八道!你说这几个大活人住在自己家里,半夜突然被自己毒死了,却没毒死你这个客人,根本不合情理,何况你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瞎猜一通……”方多病连连摇头,“不通、不通,既然他们欢迎你,又没有害你,却怎么会害死自己?”
“也许……大概……他们不是这屋子真正的主人。”李莲花正色道,“这屋子太过干净,平时必有人仔细打理,门口挂着琵琶阴阳文字锁,主人多半喜欢机关……说不定精通机关……如果我遇见的那两人只是被困在屋内无法出去,突然遇见了有个自投罗网的路人要进屋,自然是要拼命挽留的。”
“困在屋内?”方多病奇道,“这屋子里什么也没有,也能困住大活人?本公子想走就能走……”展云飞打断他,“刚才那两人,已经死了。”方多病吓了一跳,展云飞剑鞘一推,左边的房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佝偻老者坐在椅上,两眼茫然望着屋梁,却已是气绝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