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18/46页)

和小小的一碗“燕窝羹”,这就放下了筷子,什么也不吃了。

他的大弟子“摘星拿月”韦一波也吃得很少,师徒二人都像是正在参习辟谷术,对于“吃饭”这件事,不大感兴趣,只不过是应景而已。

倒是那位二弟子“鬼见愁”茅鹰,吃得甚多,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也亏了他,要不然整个酒筵也就太单调了些。

对于“汉王”高煦来说,“降尊纤贵”的来拜访一个江湖人物,确是前所未见。由于见面之先,纪纲的一番形容,简直把盖九幽说成了在世神仙,无形中更加重了高煦对他的神秘感,容得见面,得睹对方尊容之后,才知道这位所谓的“九幽居士”、“陆地神仙”,不过是个形销骨立的老人,非但如此,最令高煦惊讶和失望的,原来对方竟是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盘坐在锦褥铺就的特制座椅上,事实上他每一次必要的移动,都必须仰赖两名童子的搬动,一袭百雀羽毡,永远覆盖着他的下半个身子,让人疑惑着他的那一双腿到底是“瘫痪”

了呢,还是根本就“不存在”了?或是……

虽然如此,汉王高煦对他可也不敢轻视,仅仅只由他身边的两名弟子对他的恭谨,以及纪纲所表现的诸般迁就,即可以推想出,这老头儿是个绝对不简单的人物。

一席闷酒,总算结束。

在盆景交映、书画古玩四下陈置的暖阁里,王爷“赐茗”待宾,这个场合,还是可以说上几句话的。

“雷门堡这一年来,对朝廷的支持,王爷很感激。”纪纲一脸笑意地说:“这次北征之后,百废诗兴,对贵门将会更有借重,于公子私,王爷的意思,都希望居士能大力支持。”

九幽居士冷削的脸上,不着一丝笑容。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即使睁开来也像是睡着的样子,偶尔,他向一个人注视的时候,似有两线流光,透过他半开的眸子,直射过来,那时候你整个的情绪,便为它紧紧的抓住,这便是他最大的“异于常人”之处。

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九幽居士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了纪纲的这种说法。紧接着他鼻子里却发出了一种怪异的声音,乍听起来有若飞蝇绕空,那是一种奇异的“嗡嗡”

声,起自九幽居士鼻咽之间,听在耳朵里,确实不是滋味,怪不舒服。

高煦简直惊异了,弄不清对方这是在干什么?然而,一旁陪侍在座的韦、茅二人,却似集中精力,仔细聆听着什么。

敢情这发自老人鼻咽间怪异的声音,竟是他自创江湖的独门秘语,堪称前所未见,闻所未闻。透过鼻咽的一种奇怪的颤动,那声音不徐不疾,却是顿抑有韵,借助于这些怪异的音色,九幽居士已把他要说的话,传达给他的两名弟子。

年过六旬、貌相清奇的韦一波,在谛听过九幽居士的一番奇异“鼻哼”之声后,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才转向汉王高煦,“首先,家师向王爷致谢这一年来的金钱馈赠,家师的意思,贵我双方,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比较起来,我们所失去的,不过只是一些金钱而已,而王爷方面,可就严重多了。”

高煦一笑道:“啊?”

韦一波冷冷地道:“家师运神之术,世罕其匹,已经算定今后五年之内,王爷内外公私均须处处小心,一个应付不当,即有杀身之祸。”

高煦神色变了一变,颇似不悦道:“是么?什么人有这个胆子,什么人又有这个能耐?”

韦一波冷笑了一声,缓缓地摇了一下头。

这时候,那位九幽居土鼻子里却又发出了奇异的“哼”声,高煦不自禁地向他看去,只是他鼻翅张动,开合有序,那奇异的声音,便自鼻孔里向外传出,其时,那一双细长的眸子,显然已大大睁开,冷峻的目光,直直向着高煦逼视过来。

韦一波容得他“哼”声稍顿,随即向高煦道:“王爷强敌甚多,眼前就有最厉害的敌人环伺身边,略有疏忽,即遭不测之灾。王爷如不健忘,白天之事,应该记忆甚清,那一男一女,都大非常人。此事已由茅师弟据实报告,我们目前正待进一步观察他们的动态,根据茅师弟的描叙,我们甚至于已猜测出那位企图不利于王爷的少女,乃出身于一个极为神秘的武林门户……”

才说到这里,九幽居士鼻子哼了一声。

韦一波顿了一顿,脸现微笑道:“家师担心我会说出那一秘密门户的名称,那么一来,便自破了对方的规矩,在事实的真象还没有明白以前,如此大敌实在不欲树立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