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第10/39页)

灰衣人又自一笑,却似讳莫如深。

“哼哼……”驼背长人习惯性地又自哼了两声:“我看恐怕连姓也是假的吧?”

灰衣人沉声道:“你很聪明!”

“那么是我猜对了?”说时驼背长人踏前一步:“你根本就不姓君,是不是?”

“你说呢?”

“我看……哼哼……你的身世大是可疑,只怕……”只怕什么,他却是没有说出来,又自哼了两声,一双眸子光华闪烁,显示着此一霎,这个人的极具心机。

灰衣人蓦地兴起了向对方猝下杀手的冲动,然而方才的出手,已证明了对方的“高不可测”,是友是敌,甚至于对方的一切,仍都在未知之数,这是个大大的谜,却是冒失不得。

短短的一刹那,他脑子里闪烁着这些问题,却是逃不过对方那双明锐的眼睛。

“你还杀不了我。”驼背长人森森地笑着,露出了一嘴白牙:“我们的武功不相伯仲,无论谁想要胜过对方,势必都将要大费周章,再说我们之间根本无怨无仇,是不是?”

灰衣人不得不佩服对方敏锐的观察,先时念头一线兴起,随即打消不见。倒是对方这个人,引发了他的极度好奇。

“你呢?”灰衣人冷冷地说:“你也该有个名字吧?”

驼背长人摇摇头:“很久就没有了,我们或许还有再见面的时候,我走了。”说完掉头而去。

雪很大,走了没有几步,几乎已失去了他的身影,却传过来他的声音:“君探花,我劝你还是早一点搬走的好,这是我对你好意的忠告……”

尾声里,人迹已沓。

灰衣人循声踏进了几步,却没有追赶的意思,他明亮的一双眼睛,只是在厚厚的像铺了棉花的雪地上搜索着,竟然连浅浅的一行足迹也没有,所谓的“踏雪无痕”轻功,算是在对方这个驼背长人身上得到了证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个“摇光殿”已是费人思忖,平空里又插进了一个神秘的驼背人来。

在灰衣人的印象里,后来的这个驼背长人,才端的是个可怕人物,只是自己显示了实力,多少给了他几分颜色,谅他不敢轻视,他的来意不明,非友非敌,只有静观其变,别无良策。

自然,他是不会被对方三言两语就吓唬走的。困难来临时,他所想到的只是去突破,去化解,却从来没有想过去逃避、退缩。

这个人既能在黑夜踏雪,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可见他住处不会很远,即使他有一流的轻功,来去如风,却也不宜过远奔驰。灰衣人打定了决心,要在这个人的身上下些功夫,务必要把他的来龙去脉给摸清楚了,然后再相机应付。

“解冻啦……”

一把掀开了蓝布棉门帘子,小伙计曹七往里就闯,没留神脚下半尺来高的门槛儿,差一点摔了个大马趴。

瞧瞧他那副神儿,红着脸、咧着嘴,嘻得跟什么似的,来不及站好了,便自扯开了喉咙,大声嚷了起来:“解冻啦!解冻啦!化冰啦!”

这一声嚷嚷可不要紧,唏哩哗啦,座头儿上的客人,全都站起来了。

正在抽着旱烟的孙二掌柜的也为之一愣,挤巴着一对红眼:“不可能吧!流花河解冻啦?”

“可不,那还假得了?您还不信?”

曹七嘻着一张大嘴,两条腿直打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简直没地方搁,乐得想就地拿大鼎。

这可是一件大事。岂止是凉州城一个地方?整个河西四郡,都当得上是个天大的消息。

想想也是,冰封了长久的流花河水,一旦化冰了,解冻了,那还得了!

孙二掌柜的偏偏不信这个邪,“不能够,这才多早晚?往年可不是这个时候啊……”

有信的,有不信的,一时七嘴八舌地都嚷嚷了起来。

这当口儿,门外传进来一阵子当当的锣声,有人用着沙哑的嗓子大声地叱喝起来:“化冰罗!解冻啦……快瞧瞧去吧……化啦!化啦!流花河解了冻罗!”

一听就知道是钱大户家张二拐子的声音,这老小子是地方上的“包打听”,在河监上多领了一份粮,打更、报喜啥都来。一听是他的嗓子,那还错得了?

一时间,整个“流花酒坊”都闹喧开了,喝酒的放下酒盅,吃饭的放下了筷子,大家伙一阵子起哄,一古脑儿地往外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