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烟腾火炽走豪侠 粉腻脂香羁至尊(第3/13页)
陆菲青先看明了退路。一弯腰,如一枝箭般突向李可秀冲去。众亲兵齐声呐喊,纷举刀枪拦阻。陆菲青并不对敌,左一避,右一闪,疾似飞鸟,滑如游鱼,刹那间已绕过七八名亲兵,欺到李可秀之前。李沅芷穿了男装,站在父亲身旁,忽见一个蒙面怪客来袭,娇叱一声:“甚么东西!”一剑“春云乍展”,平胸刺出。
陆菲青更不打话,矮身从剑底下钻了过去。李可秀见怪客袭来,飞起一脚“魁星踢斗”,直踢他面门。陆菲青左腿一挫,已溜到李可秀身后,伸掌在他后心一托,掌力吐处,把他一个肥大的身躯直掼出去。李沅芷大惊,回剑来刺。陆菲青又是一闪,剑走空招。
李可秀摔倒在地,这边曾图南赶来相救,杨成协赶来捉拿,两人都向他疾冲而来。将快奔近,曾图南举铁枪“毒龙出洞”,向杨成协刺去,想将他赶开,再行搭救上司。杨成协侧身避枪,脚下不停。他身子肥胖,奔得又急,一座“铁塔”和曾图南猛力一撞,呼的一声,撞得他向后飞出。这时李可秀已经爬起,哪知陆菲青来得更快,一阵风般奔到。
李沅芷骨肉关心,拔起身子向前急纵,长剑“白虹贯日”,直刺怪客后心。陆菲青听到背后金刃激刺之声,更不停步,拉住李可秀左臂,直奔入火圈之中。清军官兵大声惊叫,但火势极炽,谁也不敢进火圈搭救。卫春华舞动双钩,已把李沅芷截住。
红花会群雄见陆菲青拉了李可秀进入危地,都明白了他意思,章进首先跳入火圈,蒋四根也跟着进去。陈家洛道:“人够啦!别再进去了。”众人迫近火圈。
清军官兵见主帅履危,也忘了和红花会人众争斗,都是提心吊胆,望着火圈里的五人。曾图南爬起身来,和一名统军总兵守在药线之旁,眼见主帅为敌人挟制,正惊惶间,忽见一人挟手抢过火把,点燃了药线。曾图南一惊,看那人时,却是御前侍卫范中恩。此人日前在西湖落水,在皇帝面前出丑受辱,怀恨甚深,这时见文泰来即将获救,也管不得李可秀死活,当即点着药线。
但见一缕火花着地烧去,迅速异常,只要一烧过火圈,立时便是巨祸,不但文泰来、李可秀、陆菲青及章、蒋两人要炸成灰烬,而且楼房中堆了这么多火药,这一爆炸开来,人人难免。清军官兵登时大乱,纷纷向后逃避。
惊扰声中,忽见一人疾向火圈中奔去。那人身穿蓝色长衫,脸上也用一块篮绸包住,只露出了两个眼孔,手中提着一根单鞭,奔跑迅捷已极。他用单鞭在药线上乱拨乱打,但见药线仍一股劲的向前烧去。陈家洛和徐天宏等见形势险恶,都顾不得自身安危,纷纷纵出,想要弄断药线。这一切全是指顾间之事。那蒙面人见药线无法打断,忽然奋不顾身,和衣扑在药线之上,只见身旁烈焰腾起,全身衣服着火,药线烧过去的势头却被阻住了。
就这么缓得一缓,章进和蒋四根已把文泰来抬着冲出火圈。三人身上都已着火。常氏兄弟赶上接应,连叫:“打滚!打滚!”章进和蒋四根放下文泰来,先将他来回滚动。滚得几滚,文泰来衣上火头熄了,骆冰已抢上照料。章进和蒋四根也各滚熄了身上火焰。
常氏双侠双双抢入火圈,把晕倒在地的蒙面人拖了出来。这三人出来时也是全身着火,待得把火扑熄,蒙面人的衣服手足无一处不是烧得焦烂。
陆菲青见文泰来已脱险境,把李可秀负在肩上,猛一吸气,“燕子三抄水”,如一只大鸟般掠出火圈。他身上虽负得有人,然而轻功卓绝,所受火伤最少。陈家洛叫道:“得手啦,退走,退走!”无尘长剑一挥,当先开路。常氏兄弟抬着蒙面人,章进和蒋四根抬着文泰来,陆菲青负着李可秀,都跟了他冲出。李沅芷见父亲被掳,心中大急,提剑来追,但被卫春华双钩缠住,不能脱身,一疏神,险险中了一钩。
清军官兵呐喊着追来,但大家尝过红花会的手段,不敢过分逼近。八名御前侍卫奉旨协助看守文泰来,主犯走脱,那是杀头的罪名,如何不急?范中恩提起判官双笔,没命价追来。陈家洛刚才见他点燃药线,心想这人心肠毒辣,容他不得,把凝碧剑交给赵半山道:“三哥,你给大伙断后,我要收拾了这家伙。”从怀中掏出珠索。马大挺把他的钩剑盾递了过来。陈家洛赞道:“好兄弟,难为你想得周到。”原来陈家洛的剑盾珠索向由心砚携带,心砚受伤,马大挺就接替了这差使。
陈家洛右手一扬,五根珠索迎面向范中恩点到。范中恩既使判官笔,自然精于点穴,见他每条珠索头上都有一个钢球,回旋飞舞而至,分别对准穴道,吃了一惊,又听得朱祖荫叫道:“范大哥,这兔崽子的绳子厉害,小心了。”马大挺听他辱骂总舵主,心中大怒,挺起三节棍当头砸去。朱祖荫头一偏,还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