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山幽花寂寂 水秀草青青(第10/12页)
温氏五老面面相觑,透着十分诧异。温方义道:“张春九和江秃头?这两个家伙不知死到哪里去了,他妈的,回来不剥他们的皮。”
袁承志心道:“你们到广东海外几千个荒岛上去细细的找吧!要不然,亲自去问张春九和那秃头也好。”向众人抱拳道:“晚辈失陪。”
温方悟道:“忙甚么?”他定要问个清楚,伸臂拦住。袁承志伸掌轻轻向他手臂推去。温方悟手腕一勾,要施展擒拿手法拿他手腕。哪知袁承志不想再和人动手,这一招其实是虚招,对方手一动,左方露出空隙,他拉住安小慧的手,呼的一声,恰好从空隙中穿了出去,连温方悟的衣服也没碰到。
温方悟大怒,右手在腰间一抖,已把一条牛皮软鞭解了下来,一招“骏马脱缰”,向他后心打到。武林中的软鞭有的以精钢所铸,考究的更以金丝绕成,但温方悟内功精湛,所用兵刃就只平平常常的一条皮鞭。皮鞭又韧又软,在他手里使开来如臂使指,内劲到处,比之五金软鞭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承志听得背后风声,拉着安小慧向前直窜,皮鞭落空,听得呼的一声,劲道凌厉,知是一件厉害的软兵器,他头也不回,向墙头纵去。
温方悟在这条软鞭上下过数十年的功夫,被他这么轻易避开,岂肯就此罢手?右手挥出,圈出一个鞭花,向安小慧脚上卷来。这一下避实就虚,知道这少女功力不高,这一招定然躲不开,如把她拉了下来,等于是截住了袁承志。
袁承志听得风声,左手撩出,带住鞭梢,他上跃之势不停,左手使劲,竟将温方悟提了起来。温家众人一见,无不大骇。
温方施要救五弟,右手急扬,两柄飞刀呜呜发声,向袁承志后心飞去。
袁承志左手松开了皮鞭鞭梢,拉着安小慧向墙外跃出,听得飞刀之声,竟不回头,脚心在飞刀刀身轻轻一挡,飞刀立时倒转。
温方悟脚刚落地,两柄飞刀已当头射落。他不及起身,抖起皮鞭,想打开飞刀,哪知皮鞭忽然寸寸断裂,原来刚才袁承志在半空中提起温方悟,实已使上了混元功的上乘内劲,否则他在半空中无从借力,如何提得起一个一百几十斤的大汉?这混元劲传到皮鞭之上,竟然将鞭子扯断了。温方悟大惊,一个“懒驴打滚”,滚了开去,但一柄飞刀已把他衣襟刺破。他站起来时一身冷汗,半晌说不出话来。
温方达不住摇头。五老均是暗暗纳罕。温方义道:“这小子不过廿岁左右,就算在娘胎里起始练武,也不过廿年功力,怎地手下竟如此了得?”温方山道:“金蛇奸贼这般厉害,也栽在咱们手里。这小子明晚再来,咱们好好的对付他。”
袁承志和安小慧回到借宿的农家。安小慧把这位承志大哥满口称赞,佩服得了不得,说道:“崔师哥老是夸他师父怎么了不起,我看他师父一定及不上你。”袁承志道:“崔师哥叫甚么名字,他师父是哪一位?”安小慧道:“他叫崔希敏,外号叫甚么伏虎金刚。他师父是华山派穆老祖师的徒弟,外号叫‘铜笔铁算盘’。我听了这外号就忍不住笑,也从来没问崔师哥他师父叫甚么名字。”
袁承志点点头,心想:“原来是大师哥的徒弟,他还得叫我声师叔呢。”也不与她说穿,两人各自安寝。
次日晚上,袁承志叫安小慧在农家等他,不要同去。安小慧知道自己功夫差,只有碍手碍脚,帮不上忙,反要他分心照顾,虽然不大愿意,还是答应了。
袁承志等到二更天时,又到温家,只见到处黑沉沉的灯烛无光,正要飞身入内,忽听得远处轻轻传来三声箫声,那洞箫一吹即停,过了片刻,又是三声。袁承志心念一动,知是温青以箫相呼,心想温氏五老极凶恶,温青却对自己尚有结义之情,最好能劝得她交还黄金,不必再动手了,于是循着箫声,往玫瑰山坡上奔去。
到得山坡,远远望去,见亭中坐着两人,月光下只见云鬓雾鬟,两个都是女子,当即停了脚步,心想:“青弟不在这里!”只见一个女子举起洞箫吹奏,听那曲调,便是温青那天吹过的那首音调凄凉的曲子,忍不住走近几步,想看清楚是谁。
那手持洞箫的女子出亭相迎,低低叫了声:“大哥!”袁承志大吃一惊,溶溶月色下一张俏丽面庞,竟然便是温青。他登时呆了,隔了半晌,才道:“你……你……”
温青浅浅一笑,说道:“小妹其实是女子,一直瞒着大哥,还请勿怪!”说着深深一个万福。袁承志还了一揖,以前许多疑虑之处,豁然顿解,心想:“我一直怪她脂粉气太重,又过于小性儿,没丈夫气概,原来竟是女子。唉,我竟是莫名其妙的跟一个姑娘拜了把子,这可从哪里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