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薄幸人〔下〕(第3/4页)
靳雨楼恭声道:“大司马高看本会,是本会的荣耀,为朝廷效力本就是份内事情。水路风烟虽然在北漠南疆也有经营,但重心还是放在中原的,水路风烟永远都是朝廷子民,尽心尽力是应该的。”
叶东风和颜道:“若有机会,代问会长好。”
“必定带到。”靳雨楼含笑道:“叶大人有事在身,请便。”
临行,叶东风凑前低声道:“黄昏以前,靳舵主务必到府衙走一趟,品大人有约。本官虽从靳舵主的曾老街而来,本意并非搜查,只是捎个信给靳舵主。”
说罢,翠羽营副都指挥策马而过。
马车辘辘而行,车内两人半晌无言。金寒窗不喜靳雨楼高傲的态度,不想话不投机找教训,乐得清静。
“今夜好大雨。”
金寒窗还沉浸在叶东风盘问的紧张之中,不想沉默许久的靳雨楼突然道出这么一句话来,顿觉对方这话不知所云。他撩拨车帘,见浓云散净,天空晴朗,蓝色的天际高缈清澈,不见一丝有雨的先兆。
“品无三的黄昏之约,约的绝不仅仅是我,他约的是整个暮望的武林中人。他要做一场大戏,这场大戏落幕之后,暮望有谁还能够重新登台呢?”
金寒窗听不明白,愣愣道:“靳舵主……”
靳雨楼肃容问道:“金寒窗,全轲和苏娆怎么盯上你的?”
金寒窗略一思量,将所知尽数言道,其间只把容曼芙隐去不提。靳雨楼是唐表至交,曾庇护过他,今番又救下他,金寒窗对此人的姿态虽有芥蒂,但还是把靳雨楼归在可以信赖的范畴。
靳雨楼听金寒窗讲到白衣童子,面色微变,等金寒窗说出江记绸缎铺里面十八人的死相,靳雨楼两道长眉瞬时如云关紧锁。
江记绸缎铺的惨剧涉及那白衣小童,使斧杀手,还有令江记灭门的凶手以及卢笑璇之死。数个谜团让金寒窗耿耿于怀,他见靳雨楼有所反应,简略后话,道:“我从破板道里一路逃到这里。整件事情云里雾里的,我就识得全轲和苏娆两人,靳舵主可晓得这事中蹊跷?”
“那被擒住的使斧汉子,名唤屠兰暮,隶属杀手组织‘一家亲’,今天同心街的刺杀者。”
金寒窗晓得制造惨剧的凶手肯定不是屠兰暮,屠兰暮和他一样不知庐山真面目,他对屠兰暮的身份无太多想法,虽然这个人是“一家亲”的杀手让他少许意外。金寒窗失望道:“屠兰暮么?人应该不是他杀的。靳舵主能否追查一下,那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靳雨楼摇头道:“如果分舵的江湖档案能覆盖到十岁孩童,我会知道这个小孩是谁。不过很遗憾,暮望分舵的信息包含不了这么广。城中大乱刚起,要搜人的是官府,我不能越俎代庖。”
金寒窗仍不愿放弃,道:“这个孩子的身份很特别,我想他和江记的惨剧一定有重大关联。”
“重要的不是这个孩子的身份,重要的是这孩子代表了哪一股势力,或者说是谁在指使他。这几天来暮望的人马,有逆贼那边的杀手,亦有朝廷的高手。杀手们是‘一家亲’的骨干,朝廷则是逆鳞卫和翠羽营的混编卫队。从这小孩儿的年纪、处事、动机来看,他不会是这两方面的人。关于幕后凶手,你认为屠兰暮不是制造惨剧的凶手,我的观点和你一样。杀人者是个可怕人物,屠兰暮不具备这个能力,他也没有这个杀人动机,他潜伏在屋檐恐怕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动了他的猎物。以他的处境,卢笑璇对他的价值最大。屠兰暮可以杀掉江记一十八人,却绝不会连卢笑璇的性命也要,因为那很可能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只可惜他最后的护符却毁在别人手里。你说屠兰暮曾质问你,问你是朝廷的人,还是大罗教的人?”
“不错,他确曾这样问过我。他是杀手,自然担心官府追缉。可是他提到大罗教时,警惕程度一点不亚于对官府的忌惮。他心里在想什么?难道……”金寒窗醒觉道:“难道这件事情和大罗教有关联!?”
“朝廷在这节骨眼上,不会胡乱下手。屠兰暮知道些什么内情,我们无从得知。如果是大罗教的人暗算你,却有一点不合常理,使我无法相信屠兰暮的判断。”
“哪一点?”
“你。”
金寒窗诧异道:“我?”
“那孩子用心极为狠毒。他诱你到江记,一是借屠兰暮的手杀你,二是教全轲、苏娆擒你。即使以上两项都不成功,只要事情闹大,府衙也能抓了你。如果是大罗教所为,就不合情理。这里是青州地界,不是西北,大罗教根本没什么压力,不至于如此难为你。”
金寒窗听得糊涂。确切的说,他还是没听明白。靳雨楼话里话外似乎透露着他和大罗教能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