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石破天惊时(第3/6页)
赵长安舔了舔嘴唇,太干了。
“当年,你爹跟我娘的一段风流快活,有了这个小贱货。后来我娘把她送回姑苏给你爹,可不知怎的,他把她弄丢了,这个贱货就是子青。真是老天有眼,居然十七年后,让亲哥哥、亲妹妹喜欢上了。”耶律燕哥用尽全身之力狂笑。笑声攒刺赵长安,他痛得缩成了一团,想找个角落,暂且躲避片刻:“我不信!你已经疯了,一个疯子的话,又怎么能信?”
“我没疯!我说的字字都是实情。当日你爹、我娘在思凤楼中,说他们的那些冤孽烂事,不但我听到了,你的子青妹妹也趴在窗子底下偷听了个十足十。当时,她的小脸蛋马上就白了,哈哈,倒比你现在的还要白!只看她那副掉了魂的样儿,我马上就明白,她肯定就是那个被弄丢了的贱货!当时,我看到了她,她却没看到我。回到中原后,不知怎么,她发现了你是她嫡亲的亲哥哥,就从凤翔偷偷溜走了,不然的话,”她连连冷笑,“一个女人要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是死,也休想把她从这个男人身边拉开。你的心上人,子青妹妹,要不是知道了尊贵的世子殿下原来居然是她的亲哥哥的话,又怎会溜走?可笑你还心急火燎地跑去找。幸亏没找着,不然的话,今天的这场热闹可就真的要大了去了。”
赵长安的七魂六魄都散了,欲待不信她的只言片语,但眼前似又看见当日爱晚楼中子青那泉涌般的泪水。是呀,若非……若非她已知道二人是血亲,又岂会莫名其妙地不告而别,而在再见到自己时,又岂会那般痛苦万状?而且……而且,她还说过,要去投钱塘江!
天哪!什么自幼定亲?什么对自己愧疚?什么自己不喜欢她?那都不过是天性纯良的子青妹妹,不忍自己得知这会令人崩溃的噩耗,而编的托辞罢了。天哪!他以手扶额:她死了!她一定已经死了!天底下无论谁,在遭受了这种恐怖残酷的打击后,还能活得下去?子青妹妹,我可怜的妹妹,我……我也没法活了!
他觉得天旋地转,只觉身体正飞速向黑暗的地底坠落,立刻就会万劫不复!急切间,只想能有个什么可供攀扶救援的物事,令自己能稍微缓和一下堕落之势。恍惚中,他到处乱抓,逮住了一根树枝,“啪!”树枝应声而断,他跌跪在地。
耶律燕哥见他就这瞬间面如死灰,汗出如浆,汗水从额上顺着鼻翼两侧涔涔而下,素来清澈明净的双眸此时变得瓷白,所有的神采都没有了,眼珠甚至连动都不会动一下。她大为震骇,随即嫉恨万分:原来他爱极了那个贱婢!
赵长安颤抖着扶树站起,冷汗不仅使他的全身湿透,还令他寒入骨髓。挣命般,他往林中一步一跌地挪动脚步,同时嘴唇翕动,反复在念叨两个字:“禽兽……禽兽……”
耶律燕哥大怒:“我好心告诉你实情,不谢我也就算了,还敢骂我是禽兽?”他充耳不闻,只一路往前走,恨不能当场就死了才好。眼前茫茫一片,不辨东西南北,事已至此,又何须再辨?左右不过一死罢了,觅个无人处,死在那里,就烂在那里,岂不是好?
但他却走不动了,有什么东西扯住了袍袖,又有什么物事缠住了腰?他拼命挣扎,试图脱开。
只听有人怒问:“小贼妇,你对他说了些什么?把他弄成了这个样子?”他模模糊糊地望出去,隐约间,似见大怒若狂的游凡凤扯住了神色惊慌的耶律燕哥,似乎还要伸掌打她,而自己却仿佛被几名侍卫拦腰紧紧抱住了,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车队才一离宫,游凡凤就缀上了,见二人进了树林,久不出来,虽知耶律燕哥根本奈何不了赵长安,但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情形殊是可虑,于是便想进去看一看。但临举步时,却又踟躇:耶律燕哥把赵长安带到那么荒僻的地方,自是有不为第三人得知的隐情,自己贸然闯进去,只怕不妥。但……赵长安的那一声怒吼令他甚为焦灼,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进去。孰料才进林中,就见赵长安已成了一具游魂走尸,神色极其吓人,任耶律燕哥拖住他的袍袖如何呼唤哀求,都不理睬。
怨毒满腔的耶律燕哥泄恨之余,其实对赵长安仍存一丝妄想,是以才将子青之事当个杀手锏抛出,满以为一直对子青割舍不下的赵长安得知真相后,就会对自己回心转意,孰料事态竟一下子恶化到这种地步。她又悔又急又怕,但看着游凡凤圆睁的双眼,怎敢说出自己方才干的好事?
见她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句囫囵话,游凡凤满心焦躁,他才不管什么女人不女人,会武功不会武功,一抬手,拟先将她的牙齿打掉几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