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国色无双

梅姑微垂着眼皮,以一种略带不安的声音道:“娘跟爹爹很早就认识了,他们结亲时,啸风叔叔并未在家,他一直在外游荡,直到我满月的那一天,他才突然地回来……”

杜念远插口道:“原来他叫文啸风,那么文抄侯的名字是后来才改的了?”

梅姑道:“大概是的,他回来后,爹很是喜欢,因为爹对这一个仅有的弟弟极是友爱,由于爹爹的关系,娘当然也对他很好,也许就因此使他误会了意思。”

杜念远突然问道:“伯父若是健在的话,现在高寿几许?”

梅姑一怔,还是照实地回答道:“六十六岁!爹比娘要大二十岁。”

杜念远点头道:“你叔叔跟你娘差不多,难怪他要有所误会。”

梅站脸色微变地道:“爹爹与娘感情极笃,即使对叔叔好一点,也是嫂嫂对小叔的一份应有的关切。”

杜念远笑着道:“这是当然,我心中对伯母并无一丝不敬之意。”

梅姑这才将脸色平和下来,继续地道:“姊姊说得也许不错,据娘后来告诉我,叔叔在词色之间,也曾隐隐表示过爹爹配不上娘,不过他说得很含蓄,娘一时没有发觉而已……”

杜念远微微一笑,不再插口,梅姑乃接着道:“直到我五岁的时候,爹爹因病去世,娘当然很伤心,叔叔也很伤心,帮助把丧事料理清楚,就在爹满七的那一大,叔叔突然向娘求婚……”

杜念远突然一笑道:“果不出我所料。”

梅姑一愕道:“姊姊!您料到什么?”

杜念远却诡异地一摆手道:“没什么,你先说下去。”

梅姑满脸疑惑地道:“娘大是生气,好好地骂了他一顿,就在那一夜,他不声不响地跑了,临走时带了娘的一份拳籍与剑谱,好在那些东西娘早就练熟了,所以也不甚在意。”

梅姑说到这儿顿住了口。

杜念远道:“以后呢?”

梅姑叹了一口气道:“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直到今天……”

杜念远沉思了一下道:“这件事若是令尊文老伯父确实是死于病重的话,倒也寻常。”

梅姑脸色一变道:“姊姊!你是说……”

杜念远道:“我不是凭空乱猜,你先告诉我令尊是否也会武功。”

梅姑道:“爹的功夫不弱,但是因为娘是受到太外祖父秘传,所以比娘略差一点。”

杜念远又道:“令尊死于何病?”

梅姑道:“爹的身体一向强壮,重九那天,还和娘、叔叔及我四人持螫赏菊,半夜里即感不适,只是略受风寒,娘煎了一味驱寒药服后,已经好了,不想过了一天,病势突然转剧,不到五天,就告不起……”

她说到此处,已是泪眼婆娑,语调硬咽!

杜念远却皱着眉头,沉吟半天,问道:“重九那天,你们所吃的蟹,是谁去买来的?”

梅姑微异地道:“是叔叔,不过不是买的,是他自己上河里捉的。”

杜念远忽地目射精光道:“那蟹可是每只有海碗大小,色泛石青,壳上有菊花纹,其味异常鲜美?”

梅姑失声道:“是的,远姊姊,您怎么知道的,莫非那蟹有毒?”

杜念远点头道:“嗯!”

梅姑摇摇头道:“不可能吧,我们都吃了,何以只有爹爹一人中毒?”

杜念远脸红了一下,欲言又止。

梅姑已忍不住催促道:“远姊姊,您有话尽管说吧。”

杜念远这才缓声道:“我在一个人的笔记中看过一段记录,这本书很隐僻,知者无多,那记录说:岭南产巨蟹,名菊花青,禀性奇寒,宜与烈酒同进……”

梅姑叫出声音道:“怪不得那天叔叔喝的是高粱,爹爹向不善饮,所以只喝花雕……”

杜念远道:“这不是令尊致死之因,那记录很详细,还说食蟹之后,欲念必重,惟切忌房事,症发之后,速以纯寒之剂,以寒攻寒,可得无恙,令尊那天……”

说到这儿,她的脸上飞红,再也讲不下去了。

梅姑也飞红了脸,低低地道:“我……我不晓得。”

任共弃在旁正色道:“我们是在讨论一件悬案,大家倒无须顾忌,依我想来,文老哥那天欣逢佳节,心情舒坦,及时行乐,自是不免,只是……”

杜念远接着道:“只是他不知食了毒蟹,聂夫人不解其故,又把它当作普通风寒,用热剂一攻,遂使那寒毒穿肠……”

她尚未说完,梅姑已掩面痛哭道:“娘也觉得爹死状离奇,却不知道其中有此情由,谢谢你,远姊姊,若不是您的博学多闻,我们母女恐怕到今天还被蒙在鼓里呢?”

任共弃亦是一叹道:“我与文抄侯同事多年,却还不知他阴险以至于是。”

杜念远斜膘他一眼道:“爸爸,不是我说你,其实您早就受了他的影响了,要不然你们不会为了报复韦伯伯,而做出那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