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舍己耘人俱永诀(第2/12页)

韦明远无法拂逆她迫促的要求,随意在石榻上拍了一下,这一下他并未精确地估计,大约用力总在四成左右。

可是这一掌后果却令他张大了嘴,几乎合不拢来。

那么厚的青石板上,印进半尺深的一只掌印,轮角分明,余石都被压成碎粉,满室飞扬!

萧湄欣然笑道:“明远,意外吧?你现在是天下第一人了.以你现在之功力,发出‘太阳神抓’,将无一个人能接得住!”

韦明远在惊愕中,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伸手扳萧湄的双肩道:“湄妹!你刚才也将你的功力转注给我了?”

萧湄平静地道:“是的!我自礼佛后,对男女之事,己觉淡薄异常,所以不得不借助于春物,现在你一切都明白了!”

韦明远泪流如注,哭叫道:“湄妹!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已为我付出太多,我怎能再接受你的情意呢!”

萧湄的精神愈来愈颓弱,低声道:“明远!别打扰我,我一心只想报答你,报答你对我所支付的爱情,所以在移功之际,我未保留,我连生命力都一起输导给你了,这样很好,我活着本来也没有多大意义了,孩子有湘儿抚养,我很放心……”

她的声音愈来愈微弱,低细到韦明远必须贴近她的嘴才能听得见,萧湄低细的声调仍在说着:“在厨中有一本绢册,那是我一生的武技,你拿去练熟之后,再传给孩子及小环,小环就是我的那个徒弟!”

“你必须快些到黄山始信峰下的寒潭之中,以‘拈花五手’避水之功下去,取得‘水精壁’,否则你的功夫仍是无法完成!……”她顿了一顿,继道:“我哥哥死于白冲天之手,你要替我除去他……”

韦明远心如刀割,凄苦地道:“湄妹,这些事我一定会办到的,只是你干吗要那么决绝呢?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的,刚才不是说好吗!”

萧湄突然振奋起来了,朗声道:“怀念比爱情容易,你爱的人太多,爱你的人也太多,与其跟别人去分享你的爱,不如自己独占你的怀念!”

韦明远凄然无语,内心充满歉咎。

萧湄黯然地道:“我还是无法独占你的怀念,你的怀念还有一半是留给你的师妹的,不过我总算是得到过你了……”

她的手仍是握在韦明远的掌中,渐渐地失去了温热!

很久很久之后。

韦明远听见背后有人黯然地道:“韦师伯,师父已经去了!”

韦明远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小尼妨小环,不知她在何时,已然来至屋中,旁边还放着一口大缸。

韦明远凄苦地道:“是的!我知道!我要多陪她一会儿!”

他的眼泪已经不流了,可是脸上却流露比哭泣更深刻的哀痛,他的声音冷静而麻木,充满了空虚与凄凉!

小环轻轻地道;“韦师伯!师父的真元已竭,留得愈久,她也衰败得愈快,你看这一会儿功夫,她已老得多了……”

韦明远拾眼望去,果然萧湄的如花容颜上,已起了皱纹,丰润的皮肤上也失去了光泽,在逐渐干缩!

心中对她所习怪异功夫,深感惊奇,口中仍道:“没有关系,即使她成了一堆枯骨,我对她的情意也不会稍减,我要多陪陪她,生前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促了!”

小环轻轻地道:“妇人以色事人,色衰而爱绝,师父为保留您对她的怀念,吩咐我她一断气,立刻就加以火化……”

韦明远惊道:“什么!你师父早就准备一死了?”

小环静静地道:“是的!她方才就是叫我去准备一切后事的。您看,我连缸都带来了,我们还是别拂逆她的心意,快点收殓吧!”

韦明远仍未放开萧湄的手,激动地低声道:“湄妹!湄妹!今生你待我之情,我是无法报答了,不过我将终身佩带你的骨殖,直到永恒……”

小环道:“师父早想到了,她吩咐我说,火化之后,她把头盖骨留给您做纪念,因为在她的脑中,始终只有您一个人的影子,其余的骨灰,她要追洒在洞庭湖中,她从那儿来,还该回到那儿去!”

韦明远听她说话的声音,平淡而空虚,中间竟无一丝感情的存在,不由大感惊异,忍不住问道:“小环,师父是否对你很严厉?”

小环道:“师父对我是很严厉,可是她爱我如同己出,爱之深则期之切,与其说师父对我严,不如说她爱我深!”

韦明远道:“这么说来,师父对你极好,怎么她死了,连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

小环平静地道:“悲伤那是需要表情的!浅水低吟而深水哑然,只有肤浅的人才将悲哀放在脸上,哭在嘴里!”

韦明远突然道:“小环!你几岁了?”

小环道:“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