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翻覆寻常事 千秋谁制衡(第2/11页)
韦玉筝一惊,也忘了伤心,跳下马来,一搭他的脉,只觉虚浮无力内力耗尽,怪不得连话也讲不出。韦玉筝不由得又痛又悔,抱着他泪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
直过了半个时辰,唐宁才聚起一丝力气,想和韦玉筝解释几句,才叫得一声“筝妹”,韦玉筝便止住了他,将他抱上马去,二人同骑投到前面一处客栈。
唐宁用力虚脱,如同生得一场大病,一面调养,一面运功,过了三日才得复元。其间也将别来情形说了个明白,他不放心韦玉筝独行江湖,便向白居易说明,从南昌抄直道追上韦玉筝,一起回长安,一连数日昼夜不休,那日在汴梁得知韦玉筝遇险,更是心急如焚,不吃不喝,谁知韦玉筝一气之下又独自离去,唐宁拼命追来,终至脱力。
韦玉筝见唐宁待己如此,已然万分悔恨,便有天大的委屈此时也没了,尽心尽意服侍唐宁。她原本便看上去文雅懂事,此时更增温柔。
唐宁身体一复元,念着早些送去白居易的家书,立刻便上路。二人时而同骑,时而唐宁步行,但觉一路风光无限,时光短暂,不觉已到渭南。
送了白居易的家书,二人同骑慢行,缓缓向长安而来,又见柳州曹家的船队溯渭河而上,看样子是到京城。
韦玉筝经此一次,晓得唐宁心意已尽在自己身上,也不再去吃那阿元的酸醋,此时依在唐宁怀里,娇笑道:“宁哥哥,那阿元姑娘天姿国色,你怎么就舍得她嫁了旁人?”
唐宁笑道:“阿元姑娘清秀不俗,却也不至天姿国色,各人自有各人福,她嫁谁那是她的造化。”
韦玉筝笑道:“宁哥哥啊,你真是眼高过顶了,那阿元姑娘已是人间极品,你还不满足啊。莫论人长得美,那声音也动听,‘唐大哥’、‘唐大哥’,叫得我骨头都酥也。”
唐宁奇道:“你何时听过?”
韦玉筝嘴唇一撅:“哼,那日在汴梁码头她没叫你么?装甚么呀你。”
唐宁那日只见了韦玉筝,并未看见柳家船队,听韦玉筝这么讲,却想起来了,笑道:“你弄错人了,那一位不是阿元姑娘,是她的表妹崔五娘。”
韦玉筝一下子从唐宁怀里直将起来,嚷道:“好啊,还有一个崔五娘。”心想起那女子既是崔五娘,那旁边一人该是阿元了吧,虽没细看,好象确也是清秀不俗,不过自己与她相比总是不相上下吧。故作气恼,对唐宁板着脸道:“老实告诉我,还有甚么人。”
唐宁笑道:“大家原先常在韩公文那里玩,又没有甚么,不要胡说。”
韦玉筝哼一声:“我才不信呢,让我数数看,袁聪、郑小姐、阿……元、崔五娘、颖妹妹……”
唐宁笑道:“别乱编排了,袁姑娘是你师姊,杜姑娘是你师妹,崔五娘还是个小孩子,郑小姐就更没瓜葛。”
韦玉筝笑道:“那谁有瓜葛?阿元吧。”
唐宁笑道:“醋丫头,有牙吃坏苦没修。”他虽是平素认真,如今二人独处,心情也放纵开来。“没修”与“没羞”同音,语带双关。韦玉筝拿手指勾他腮帮,笑道:“敲落伊牙赔泪流。”
韦玉筝依在他怀中,同乘一骑,虽在大唐,风气开放,也属罕见,那田间的农夫不觉抬头多看几眼。唐宁不好意思,笑道:“小心人看见。”
韦玉筝眼里只看得见渭河上的船队,笑道:“我就是要让她看见。”话虽这么讲,身子却直了起来,“还有凤儿……”陡然住口。
多日来,二人刻意不提凤儿,未料此刻兴奋之下冲口而出。
一时二人沉默不语,许久韦玉筝道:“宁哥哥,我觉得好对不起凤儿。”
唐宁定了定心,道:“筝妹,其实我的心你也应该能知晓的,你我自小有缘,性情相投。凤儿出身孤苦,我不忍心,但我和她其实没甚么话可以说。”
凤儿没读过书,唐宁又一向以读书人自诩,这本来便是一座天大的山翻不过,只是这些江湖中人从不曾想过。
韦玉筝这才彻底明白,心花绽放,道:“宁哥哥,我明白了,我好开心,好开心。我不求什么了,凤儿也没关系。”这话的含义便是两人一起嫁给唐宁也没关系。
唐宁摇摇头,道:“我们这就到华山,我会给凤儿当面说明。”当即拨转马头。
到得华山,老疯头与凤儿都不知去向,却见韦玄中与袁聪有了一对可爱的双胞小儿女,已经有三岁了,那小女孩还安稳听话,那小男孩却十分好动,一刻不得安宁。
韦玉筝过足了一把做师姑的瘾,笑对袁聪道:“师姊却是少生了一个,不然便可唤做安子玉了。”
袁聪嘻嘻笑道:“你们一个安之,一个玉筝,再生个儿子,这‘安’‘子’‘玉’才一些不缺了。”韦玉筝大窘,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