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自来亡命路 咸为意气争(第12/12页)

倒是那募工之人身旁一位记帐的师爷,抬起头来思索道:“唐宁,唐宁,这名字似乎倒在哪里见过。”刚讲完这话,猛然左右两只手都被人握住,听得两人同时呼道:“在哪里,快说,快说。”这两人自然是奚郎和秦宁。

奚郎与那师爷离得近,一时情急便抓住他左手。秦宁虽离得远,却也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近前,那师爷的左手已被奚郎抓住,自然只好抓他右手。

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一时情急哪顾得下手轻重,那师爷只觉被两只铁钳夹住,生疼难忍,眼泪都流了出来,忙呼道:“放手。放手。”二人放了手,那师爷见两手都被捏青了,犹自火辣辣的疼痛。

二人再次追问,那师爷委屈道:“适才被两位小哥这么一夹,实在想不起哉。”

奚郎强自忍着,正要好言相讯,秦宁却连声追问。那师爷抓耳挠腮半晌,猛然一拍大腿道:“有哉。”将那疏浚湖工上的帐册翻来翻去,又寻到一个办事名册翻开,果然有唐宁名字,笑道:“原来是安之公子。平日只呼表字,却一时忘他之名,这唐公子是刺史白大人府上的,多次随白大人到湖上督工,这一个多月不曾过来,一时倒忘记了。”

那募工之人也恍然大悟道:“对啊,是有这么一个唐公子,背上也插着铜箫的。”

奚郎吃一堑,长一智,生怕再弄错了,又详细问起,果然是长安口音,听那二人形容倒真是唐宁。

如此一来不单奚郎喜出望外,秦宁也是欣喜莫名,二人兴冲冲便奔城中白府。到了那里打听,唐宁果然便在白居易府上,不过月前唐宁已到岭南与成都送信去了,没个一月多回不到杭州。

奚郎与秦宁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离开白府,在街上溜达没个去处,便商量起来。秦宁道:“看情形唐公子回来尚早,困守杭州也不是办法。”

奚郎心道总有了指望,找个暂居之地就成,想来想去,却让他想起一个地方,便是苏州那渔人家。

秦宁自然不肯回苏州,惟恐再遇到那不讲道理的苍岩七杀,想了想其实厚着脸皮找唐宁也是没有意义的,还是靠自己吧,便与奚郎分手自往南去。

奚郎则向北行,到了苏州那渔人家。渔人还未回家,只那小姑娘在,见着奚郎,咭咭咯咯说个不停。奚郎十停中倒有七停听不懂,好容易等渔人回家,壮着胆恳请他再收留一些时日。

那渔人笑道:“好,明日你就随我打渔吧。”

奚郎便随那渔人打渔为生,亲身为之才知不易,立在小舟上撒网便是不容易,若遇风浪大些,小舟颠簸,便要下盘扎得沉稳才行。奚郎见那渔人立在风雨中,随舟摇摆,双足如同生了根,而自己莫说立得稳,便是坐也坐不稳,再想起那小姑娘的剑法端的是精妙,让自己竟看不出理路,心道这渔人一准便是江湖上的“隐侠”一流。

奚郎便要拜师,渔人笑道:“我不过是个渔夫,又哪会什么武功?”

奚郎再三恳求,渔人依然摇头,后来见奚郎始终坚持,哂笑道:“既然你一定要学,那就学我这打渔功吧。”

奚郎以为那渔人的功夫真的唤做“打渔功”,认真要来拜师,渔人笑着止住他。到第二日出太湖时,渔人便让奚郎一人划桨撒网下水凫泳,自己只坐在舟上指点。奚郎认定这是入门的基本功夫,认真习练,过了一个月左右,不单操舟平稳快捷,便在风浪中撒网捕鱼也能稳稳立在舟上。

这日从太湖满载而归,经过运河方到中流,忽然上游箭一般飞来一支快船,直向小舟冲来。小舟中除了奚郎和渔人,尚有一舱鲜鱼,吃水已深,行动迟缓,哪里避得开?

那快船上有六人同时操桨,还有一人掌舵,眼见要两船相撞,却不摆舵,看情形是故意要将小舟撞翻。

奚郎急呼道:“师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