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春暮花非花 倾国岂大吏 (第11/12页)
老疯头进士出身,又做官四年,自然熟知唐律,便拉住袁聪道:“唐公子说的有理,我们大仇已报,不争这早晚。”袁聪这才哭着罢手。
圆净哈哈狂笑道:“老子当年随史主公东征西战,占洛阳,烧长安,杀人无数,早就是恶贯满盈,已经活了八十多岁,也活腻了,可以去见史主公了。只可惜计谋虽好,却功亏一篑,不得见东都流血。”
吕元膺道:“原来是史思明手下的叛贼。”教人用重枷锁了,好生看管,麾众回伊阙军营。唐宁想起一事,当初秦宁曾想拜圆通为师,不知结果如何,细细察看俘虏中并无秦宁,倒松了一口气。秦宁虽对他心中嫉恨,但唐宁念及同窗之情,少时又曾相好过,雅不愿秦宁误入匪类。
洛阳城中已得捷报,以河南尹郑权为首的大小官吏和数万百姓赶来伊阙相迎,免不得又摆酒接风。老叫化子对这场面十分生厌,便要离去,那吕元膺忙叫取出三千两赏银,老叫花子笑道:“叫花子有了钱,还是叫花子么?”竟不理睬,带了丐帮和凤儿,扬长而去。
郑权见了唐宁,也只是点头目示嘉许,却不出声招呼。老疯头也要走,吕元膺急忙拦住。那老疯头进士出身,应对礼节也要讲一讲,不似老叫花子抬脚就走,他见袁聪喜热闹,爱在人前风光,便留下来也是为了成全这宝贝外甥女的心思。
吕元膺大喜,他身居高官,自然不愿与叫花子同席,有失朝廷威严。这老疯头不单是生擒圆净的功臣,更是一个老进士,曾作过官,出身高贵,虽衣衫褴褛,但谈吐不俗,和他同席却不会自贬身份。
吕元膺已打探明白,这几位少年男女中,五位倒是华山派江湖子弟,仅有唐宁一人不是,尚且是个举人,而且算是孙山人的弟子。孙山人天下名医,朝中大臣争相交结,吕元膺去年破获东都之乱,便是孙山人从唐宁口中得知圆通之事,向他传警,当下有意将唐宁招入军中。唐宁因要与韦玄中等寻访柳玄成,婉言谢绝。
那跟来的几位山棚因要作证,也留在席下。听说华山派要寻访柳玄成,其中一人道:“你们要找的莫非也是个小道士?”韦玄中忙问,那山棚道:“约莫去年七月倒有一个大汉带着一位受伤的小道士经过。”韦玄中心道是了,忙问去向,那山棚道:“那汉子是朝东南方去的,似乎是南阳一带口音。”真是如大海茫茫,猛然见岸。
酒宴过去,唐宁等人坚辞出营,吕元膺又赠以赏银,道:“为破此贼,我已悬赏数月,今诸位不取,倒叫天下人笑我吕元膺言而无信。我知众人乃是豪杰,视金银如粪土,但走动江湖,也要开支,何况此乃义财,诸位不取,有伤赏善镇恶之风。”
唐宁听他所言有理,何况自己虽然可以不要,却不能代华山派推拒吧,当下便接了过来,交与韦玄中,告辞出营,远远的望见老叫花子坐在一处屋顶上,显然在等人。
唐宁笑道:“嬴前辈不要钱,只要在下还债。”迎上前去道:“老前辈下来吧。”
老叫花子从屋顶一跃而下,唐宁笑道:“前辈的棋子准备好了么?”老叫花子拍拍背囊:“这些家伙早就准备好了,不过现在还不是下棋的时候。”他正色道:“那圆通逃匿在外,倘若回到中岳寺纠集同伙,趁乱袭取东都怎么办?”
此刻大小官吏多在伊阙,城中无人主事,况且兵力本来就不多,更疏于防备,那圆通若果有同伙漏网,只须三四十人,便能大乱东都。想及此事,唐宁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那老疯头更是连叫惭愧,众人适才都以为平安无事,正自得意间,哪能想到此节?老叫花子平素看上去嬉笑散漫,下棋时又似沉迷其间,不问世事,其实心细如丝,否则如何做丐帮一帮之主?
老叫花子笑道:“我已派人通知少林,让他们去对付中岳寺,我只叫徒子徒孙在洛阳小心着就是。”
韦玄中道:“晚辈见那些和尚用的是少林武功,这恐怕、恐怕不妥。”
老叫花子笑道:“他们的武功看似少林武功,其实只是招式相象,内功心法却是不同,只有圆空的伏魔杖法是正宗。老叫花子要是没问个明白,怎会向少林寺下手?”
韦玄中惭愧道:“晚辈无端猜测少林寺,改日当亲到少林道歉。”
老叫花子道:“年轻人有这份眼光已经不错了。这些和尚虽非少林门下,但也有莫大关联,这老叫花子就不便说了。”
唐宁问道:“如今我等应往何方去?”他一面答应与老叫花子下三天棋,另一面华山派有了柳玄成的消息,自然要着急前往,总不该为自己耽搁三天,是以颇为犯难。
老疯头道:“自然先回洛阳。”圆通之事未了,自然是第一要务。韦玄中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