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第12/24页)
张玉朗连忙道:“不敢!不敢!我要是存了那个心,不说别人,周家老两口儿和穷九先生恐怕都饶不了我。”
肃然地披衣坐起,谭意哥过来侍候他,倒像个新婚的妻子一般,可是张玉朗却十分的后悔。
他发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过早地得到了她,虽然谭意哥不会就此缠上她,但自己在良心上,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娶谭意哥,自己确有此心,而且她的才华、德容言工,在在都是一个好妻子,绝对配得上自己。
遗憾的是她的家世。
母亲对自己虽然放纵,但有些地方却很执着的,她是否能允许自己迎娶一个青楼女子呢?
张玉朗想到自己却将面临的这个难题很难解决。
这个难题就是如何回去说服母亲,不管这件事是多困难,现在是非促成不可了。
否则他将成为三湘的罪人,长沙城中,每一个人都会骂他薄幸的。
谭意哥若无其事地伴着他下楼,那些小丫头们虽然为谭意哥改变了装束而感到诧异,她自已却很从容的问道:“玉朗,你什么时候走?”
张玉朗一直在想心事,听她问起了才道:“差不多了,意娘,你好像在催促我走似的。”
谭意哥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认为相聚不争在此一刻,那是一辈子的事。”
张玉朗虽有满腹的情话,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估量着时间是还早,却希望能早点离开谭意哥,离开可人小,这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压迫着他。
那股压力是来自谭意哥的身上。
在一般的女人,此刻一定是痛哭失声,备极缠绵,舍不得他走的。
如果谭意哥如此了,他会细言细语的安慰她,提出绝不相负的保证,然后在泪眼中分手。
那样才有一股送别的情调,也才有刻骨铭心的韵味,他们反而此以前显得生疏了。
到了客房,他把自己的东西略事整理后,他才取出一对明珠道:“意娘,这个你收着,我不能说这是聘礼,但至少是我心灵的见证。”
谭意哥收了下来道:“它能证明什么?”
张玉朗吁了口气道:“它能证明我对你的心,如明珠般的皎洁光明。”
谭意哥轻叹了一声道:“我却宁愿你赠我的是一件不值钱的东西,明珠虽珍贵,却不适于用作定情之物,它虽然光辉皎洁,却脆弱易碎。”
张玉朗道:“那样才能叫你细心呵护。”
谭意哥道:“这是你送我之定情物,我自然会珍收而藏,但是因为它的价值很高,我必须特别小心,因为它是人见人爱的东西,我还得提防着它给人偷去,设若到了个兵荒马乱的时候,家途潦倒,变卖了它,就可以苟延残喘,那时候我将怎么办呢?”
张玉朗道:“自然是把它卖了,人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事,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一具怀珠的饿殍。”
谭意哥点头道:“是的,到那个时候,我也会毫不考虑地把它变卖掉的,只不过那时的心情将会万分痛苦,如若它是一件不值钱的东西,我心理的负担,就轻得多了。”
张玉朗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心中却感到很委屈,道:“意娘,好像我每件事情都做得不对劲?”
谭意哥笑笑道:“是的,我似乎故意挑你的错,尤其是在分手之前,尽量在说使你不开心的事,说使你不开心的话,这样才能使你多讨厌我一点。”
“为什么要这样子呢?你不能叫我多喜欢你一点吗?”
“不能,这就是我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因为你此去京中,奉承你讨好你的人很多,我要使你不忘记我。”
张玉朗忍不住摇头苦笑一声道:“意娘,你给我的印象已经是非常的深刻了,用不着再加深了,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柔情,使我感觉到不是在向一个普通的朋友告别。”
这一个柔情的请求终于融化了谭意哥刻意装点出来的冷漠,她毕竟是个多情的女子。
虽然,那些矜恃与骄傲使她在自己脸上布起了一张幕,使她表现得脱出常情,但她的心中,却是像每一个多情的少女一样,良人将别而有远行,谁也难免恋恋不舍的。
于是她扑上前,也不顾小丫头们在一旁了,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两个人紧紧地吻在了一起。
良久,良久。张玉朗才轻轻地推开了她,低声道:“意哥,我一定要走了,再不走,我就会失去决心,不想去了,那时候就是你用棒子,也打不走我了。”
谭意哥也冷静了下来,低声道:“是的,你该走了,虽然我万分不愿意你走,我也知道,只要开口要你留下,你也一定会留下的。”
张玉朗道:“是的,我会留下来的,但是我不愿意,你也不会,因为我们都明白,我虽然留了下来,我们这份感情却从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