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6/8页)
夏侯杰一怔道:“这是做什么?”
乔璇姑笑道:“你不用管,只要照做就行了。”
夏侯杰怀着一腔狐疑把牛牵来,可是那头小牛用哀怨的眼睛凝望着他,使他举剑的手又迟疑了,怎么也砍不下去。
乔璇姑催促道:“你是怎么了?”
夏侯杰叹了一声道:“我们非杀它不可吗?假如只是为了准备吃食,我还有不少干粮!”
乔璇姑道:“沙漠上只要有女人的地方,男人永远不必为吃食的事烦心,我要它用来治病。”
夏侯杰又是一怔道:“治病,生牛也能治病?”
乔璇姑含笑道:“这是蒙古大夫的秘方,你不懂就别问,照做就行了!”
夏侯杰虽然不信,可是也没有办法,他走上前去拍拍小牛的头顶以歉疚的声音道:
“残一命,救一命,对你说来是太不幸了。可是为了救我的朋友,实在没办法……”
小牛并不懂他的话,然而为了他温顺的言语与声音,竟以为是要与他表示亲善,居然屈下前腿,用柔软的舌头去甜他的手,这一来夏侯杰又不忍下手了。
乔璇姑实在等不及了,她抢过剑去,刷然下落,牛头飞出老远,鲜血直喷,可是那一对大眼睛中却含着无限的怨恨与怀疑。
似乎在谴责人们对他的残忍与不平,夏侯杰不禁呆住了,乔璇姑却迅速用剑齐颈至屁,从腹部将牛剖开,剜出内脏,道:“把你的朋友抱过来。”
夏侯杰依言将黄先青抱来,乔璇姑已经将牛腹中的杂碎清理好了,她打开黄先青身上的毛皮,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嫌,伸手撕开他的下衣,赤条条地将黄先青纳入牛腹,仅留脑袋在外,紧紧地包了起来。
夏侯杰在旁边看着道:“姑娘早说了,这件事就由我来做了!”
乔璇姑一笑道:“你连杀一条牛都不敢,还能做别的事吗?我想不透你是凭什么出来闯江湖的。”
夏侯杰道:“不是不敢而是不忍,我能与任何凶狠的敌人决斗,却不能无故残杀一条柔弱的生命!”
乔璇姑一笑道:“我知道你的心地很好,就是脾气太固执,孟子上说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疱厨也,你大概就是迂君子!”
夏侯杰苦笑一下,没有答话。
乔璇姑道:“我那两句话引用得不妥当吗?”
夏侯杰道:“不!妥当极了,我也明知道这种优柔寡断的毛病很不好,有时会误了大事,可就是改不掉!”
乔璇姑笑道:“无伤也,是乃仁术也。练武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这种仁慈的心胸,否则逞性行暴,与盗贼无异,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逞技凌人。今天他对你特别客气,可能就是因为你善良原故!”
夏侯杰听了乔璇姑嘉许自己的话,微微一笑,正要谦虚几句,乔璇姑又道:“你别看爹今天对你很凶,他平常不是这样子的。”
夏侯杰道:“乔前辈外烈内和,我也知道他不是一个凶暴的人。只是他为什么对汉人有着成见,尤其对练武的江湖人。”
乔璇姑道:“那是为了我母亲的原故,我母亲是死在一个汉人手里,死得很惨,那汉人就是江湖人。”
夏侯杰一怔道:“令堂大人是怎么死的?”
乔璇姑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母亲死的时候,我还很小,爹也不肯详细告诉我,只说汉人都很坏,叫我要特别提防。”
说着牛腹中的黄先青已经清醒了过来,而且挣扎着要爬出来,乔璇姑忙道:“你别动,在里面再呆一会儿,等牛身上的气血全部被你吸收之后再行动,否则你那一身武功就等于白练了。”
黄先青道:“还好,只是又渴又饥。”
乔璇姑笑道:“这么快就饿了!你的体质真好,居然复原得这么快,回头我送你到湖里洗澡的时候,你可以喝个痛快,先把肠胃润开了,再吃东西。”
夏侯杰忙道:“洗澡之事不敢再麻烦姑娘了。”
乔璇姑道:“那必须由我来不可,他身上还有被炭火烧焦灼外伤,一定要我爹特制的油膏敷上才不会溃烂,你不懂得用法。”
夏侯杰皱眉道:“可是这对姑娘不太冒渎了吗?”
乔璇姑起先还不明白,想了一下她才格格地笑道:“你是说他没有穿衣服不方便?”
夏侯杰只好点点头,乔璇姑大笑着道:“这可是你们的想法太拘泥了。男女固然有别,但也得看时候。假如一个女子在大冷天,掉到水里吓昏了过去,你是否要把她救上来?救上来之后,是否也拘泥于男女之别不给她换衣服,仍然让她湿淋淋地冻死呢?”
夏侯杰一怔道:“这情形当然不同……”
乔璇姑道:“这与现在的情形有什么不同呢?”
夏侯杰顿时无言可答,半晌才道:“姑娘心胸如此高超,在下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