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薄暮临征马(第2/8页)
杨幺又道:“这光华公子四年前陡然现身江湖,一条火龙长鞭,一月之中连续诛杀了六名声名狼藉的邪派高手,登时名动武林。是以一加入丐帮,便身居八袋长老高位。现下已是九袋长老。丐帮帮主唐浩然前年暴毙,一直没听说有谁做了帮主。九袋长老便如本教的光明使者、护教法王一般,声望权势非同小可。若是这光华公子当真和我为难,便等若丐帮正式与明教为敌。眼下这关口,本教内忧外患,却怎能再多树一个劲敌?”
秦渐辛冷笑道:“内忧外患固然不错,只是这内忧不是别人,正是你杨天王。杨天王,你明知我来意不善。曾明王虽不是你所杀,但我若也一口咬定,亲眼见到你戕害曾明王,你却如何?”
杨幺笑道:“那还能如何?也只有认了命了。只是这等落井下石之事,只怕秦公子做不来罢?”秦渐辛道:“钟大哥和我有八拜之交,钟世叔于我有叔侄之义。为了报复这等大仇,做不来的事情,说不得,也只好勉强做做看。”杨幺道:“我和秦公子相处时日虽然无多,却深知秦公子为人。你虽聪明多智,却有君子之风。此计虽毒,秦公子却定然不忍为,不愿为,不屑为。你虽认定我暗中算计楚王,却定会为我洗清曾明王之事。这一节,我是深信不疑的。”
秦渐辛默然,他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知杨幺所言不错,这等落井下石之举,自己果然是无论如何做不来。但若说就这么平白放弃大好良机,总是心有不甘。正踌躇间,杨幺忽道:“又来了。秦公子,你帮我也好,冤我也好,但教不和她动手,我便极承你的情了。”秦渐辛一怔,心道:“我若冤你,又怎会和她动手?”
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马蹄声响,蹄声繁密,有如急雨,较之寻常马蹄声密了三、四成有余,显是千里良驹。秦渐辛向蹄声来处瞧去,只见里许开外,一骑急驰而来,人着月白衫,马作火块赤,煞是好看。那马来得好快,顷刻间已到眼前,至十丈外犹在飞驰,却陡然全无征兆的停住。马上白衣少女横持连鞘长剑,剑柄剑鞘全是玉制,便如曾埋玉的寒玉剑一般无二。持剑之手修长白皙,几与剑鞘无甚分别,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单看婀娜身形、皓腕玉手,自是钟蕴秀一流的美女无疑。
那少女向秦渐辛一眼不瞧,只向杨幺凝视,曼声道:“杨天王,你躲出城外,便只道我找不着你了么?”秦渐辛听那少女声音轻柔,所说言语虽然无礼,语气语调却甚是斯文,不禁对她颇有好感,心道:“杨天王说什么这位何姑娘的性子和曾明王一般,当真是胡言乱语。若是换作曾明王,只怕连杨天王的十八代祖宗都骂过了。”
杨幺苦笑道:“杨某问心无愧,何必要躲?何姑娘,我再说一次,曾明王之死,绝非杨某所为。想那曾明王武功之强,当世除了教主外只怕罕有人及。这几日你和我动手,总也该知道,凭杨某这一点微末道行,能杀得了阆圜明王么?”那少女何皎道:“阿爹的武功比你高得多,难道我不知道?你既能杀得了阿爹,我武功虽不及你,也该杀得了你。若是杀不了你,死在你手里,也就是了。看剑罢。”说话间长剑出鞘,纵马向杨幺冲到,剑锋所指,却是杨幺座下马。
秦渐辛见何皎手中长剑的剑柄剑鞘是仿制寒玉剑,但剑刃如水,虽是锋利,却不过是寻常青钢剑,剑法之迅捷飘忽更与曾埋玉不可同日而语,心道:“这何姑娘说话虽然斯文,蛮不讲理之处倒颇有曾明王之风。只是脑子却不大好使。杨天王武功远胜于她,座下马儿却不及她那火块赤的神骏,加之骑术平平,马上交锋,武功不免大打折扣。若我是她,便该不容杨天王下马才是。”
果然杨幺伸手在马首一撑,按得那马前腿跪倒,堪堪避开何皎一剑,跟着飞身离鞍,半空中一个转折,反跃在何皎身后。何皎不容他落地,反手一剑刺出,指向杨幺背心。这一招“浪子回头”颇为精妙,若是由曾埋玉使将出来,杨幺决无幸理。但何皎限于年岁,虽然学了曾埋玉的精妙剑法,剑上威力却发挥不到二、三成,出手更远不及曾埋玉那般迅捷。杨幺听风辨形,逆运“控鹤功”劲力,将她剑势带歪,自己却已借力一个空心筋斗跃开,双足稳稳落在地上。
秦渐辛心中一动:“原来控鹤功还可以这般用法,我怎早不曾想到?曾明王剑法虽高,但我若以控鹤功逼住他的一点剑尖,他出手定然大为迟缓,虽仍是胜不得他,却也不至如当日那般狼狈了。”
眼见何皎纵马盘旋,剑势绵密,对杨幺连下杀着。杨幺身形端凝,在剑风中巍然不动,但不知如何,何皎长剑无论劈斩刺削,总和他身子差着数分。秦渐辛心道:“当今之世,曾明王只怕是数一数二的剑术名家,这何姑娘剑法得曾明王真传,虽然火候尚浅,威力已不容小觑。我既得了寒玉剑,不妨便也学一学曾明王的剑法,总好过我闭门造车的冥思苦想。”当下凝神细看何皎剑法,暗中用心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