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连云列战格(第7/9页)

杨幺沉吟半晌,方道:“我本来不知,只是心下怀疑。那张玄真武功再强,也强不过教主去。再加上王右使,龙虎山一役竟会如此收场,其中必有缘故。那晚我坐镇弋阳,不曾上山,仇大师、傅鬼王和曾明王也未见到后来情形。以我推想,莫非当时王右使竟然突然和教主反目?”

秦渐辛道:“那晚我和方教主一直在一起,傅鬼王布鬼火阵、天师派内讧、仇大师和那卫道长比拚指力,我都是亲眼目睹的。”仇释之点头道:“不错。老衲一上山,教主便以传音入密之法知会与我,还嘱我毋令王右使得知。”秦渐辛道:“后来仇大师离去,玄真天师暴起发难,重创了王右使。我猜只怕连方教主都出乎意料之外,竟来不及援手。只得救了王右使下山。”仇释之又点点头,道:“曾明王虽然语焉不详,却也是这般说法。如此说来,龙虎山上王右使并未和教主反目。秦公子又怎说王右使对教主心怀叵测?”

秦渐辛道:“龙虎山上王右使固然没有和方教主反目。但方教主身在龙虎山上,却是为王右使所迫。若不是王右使派了陈谈陈香主,率领飞矢队对方教主发难。方教主怎会带了我躲到龙虎山上?”钟昂摇头道:“秦兄弟,不是我不信你的话。但王右使精明强干,若是当真要对教主不利,怎会只派一名香主、一队飞矢队?别说教主武功盖世,就算是杨天王、仇大师,只怕也不将一队飞矢队放在心上。”

杨幺忽道:“秦公子,我信你说的话。”钟昂惊道:“杨天王?”杨幺道:“教主仁慈宽厚,对属下更是推心置腹。王右使若要背叛教主,除了他直属的心腹,谁都不会帮他。当日虽然仇大师、傅鬼王、曾明王和我都遵王右使节制,但王右使绝不敢调动我们去对付教主。他不是只调了一名香主,而是只调得动一名香主。”

钟昂摇头道:“如此一来,我便更不信了。王右使是何等样人?若无把握,怎敢冒险对教主发难?”秦渐辛点头道:“此事我也觉得可疑。我当日和方教主推断,王右使既然发难,便定会倾尽全力致方教主于死地。但我和方教主上山,沿途却并无阻隔。王右使上山后,也是一意和天师派相抗,竟然全不虑及方教主。我本来只道王右使另行伏下高手对付方教主,但杨天王说当时王右使能调动的只有四位法王,杨天王在弋阳,仇大师和傅鬼王都在山上。那位曾明王,我虽没见过,但仇大师却说方教主曾命曾明王传令,可见曾明王也不曾背叛方教主,其中缘故,我可想不通了。”

杨幺沉吟半晌,说道:“仇大师,那位陈谈陈香主,现在何处?”仇释之道:“贵溪一路的转进,是老衲和曾明王率领。陈谈率飞矢队殿后,已然战死。老衲心中也是半信半疑,秦公子虽然是教主忘年至交,却绝无可能知道教中之事,若是信口开河,便决不能知道陈谈所部乃是飞矢队。”

杨幺点头道:“此事日后必有分晓。反正据曾明王说,王右使现下是和教主在一起。以教主的聪明智慧,自能分辨王右使是当真叛了呢,还是为人陷害。不过秦公子,你说当年吕右使也曾背叛教主,未免匪夷所思。”秦渐辛默然半晌,说道:“方教主的为人,当真是没话说。王右使极有可能叛了他,他反出手救他性命。当年吕师囊害得他九死一生,他反为吕师囊遮掩,竟然连杨天王这等教中首脑人物都不知情。”杨幺道:“秦公子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吕右使叛教之事,莫非是教主跟你说的么?”

秦渐辛道:“我本来只道三位早已知晓,这才说起。早知方教主竟然如此用心良苦,我便不多嘴了。还盼三位守口如瓶,保全吕师囊死后声名。免得辜负了方教主一番苦心。”杨幺、仇释之、钟昂一起点头称是。钟昂便道:“咱们碰见这么一位教主,当真是福气。”

话音未落,屋外忽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杨幺笑道:“曾明王来了。”秦渐辛循声望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已站着一名身穿白色粗布长袍的中年书生,约莫四十来岁年纪,面如冠玉,三绺长须,相貌俊雅,湛然若神。但不知如何,瞧来却觉有些古怪。细细打量,方才看出,那书生身上长袍布料甚是粗劣,头巾上却镶着一块大如鸡卵的美玉,宝光流动,显是稀世奇珍,腰上系的也是一条玉带,乃是无数玉片辍成,甚是精致。腰间所悬长剑,剑鞘剑柄,全是玉制,浑然一体,便如一整块白玉雕成一般。

杨幺笑道:“曾明王,给你引见一位好朋友。这位秦公子,乃是教主的忘年至交,为人是极好的。”秦渐辛忙站起身来,长揖为礼。那书生白了他一眼,哪里去睬他,忽然鼻子用力吸了几下,抢到那大瓮旁边,伸手入瓮,抄了一口酒便吃。秦渐辛见那书生无礼,心中略觉不快,却听杨幺道:“秦公子不要见怪。这位琅阛明王曾埋玉,性子本来如此,倒不是瞧不起秦公子。”秦渐辛微微一笑,自行坐下,心道:“湖山此地曾埋玉,这曾明王相貌清雅,名字也风雅,偏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