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海上孤鸿 第五章 怒苍山兴兵雪恨(第3/14页)

宋公迈深深吸了口气,颔首道:“好,既然大师已有安排,那咱们也不再多言了。”

灵音合十道:“多谢爵爷。杨师弟吩咐下来,一会儿有请诸位朝廷长官上山,同参慈悲佛法。”众人尚未回答,安道京已然嗤了一声,低声咒骂道:“连咱们也想感化?天绝可是老来疯?”

安道京话声虽低,却给灵真听见了。他铜铃般的大眼一瞪,鼻中喷出火气,怒道:“嘿!你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安道京撇开头去,自做不知,嘴里倒也不敢再说了。

情势虽然紧张,但朝廷各方人马依然不能齐心。看安道京打浑插科,高天威阴险冷笑,用心纯在搅局。一会儿上阵杀敌,必是阻力多于助力。再看宋公迈老迈年高,祝康黄口孺子,赵任勇年轻气盛。这三人纵然有心作战,料来也是无济于事。

这厢柳门中人最是忠直,此战出兵最多,照理应是军马骨干,胜负关键。哪知这帮老将满心寂寥,全不见半分豪迈赴死的决志。先看卢云意兴阑珊,凡事不置可否;再看左从义来回踱步,眉心紧蹙。诸人目光黯淡,并无一人商讨军情。

说来也怪不得他们,谁要秦仲海是柳门旧将,却要他们怎么满心激昂,一念杀敌立功?

局面分崩离析,几近四分五裂,恐怕这一仗不必开打,胜负便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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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烦闷间,忽听营寨外传来号角声响,探子吼声自远而近,霎时已如潮水般传来。

“怒苍匪寇已至阵前十里!”

众将得知讯息,不待探子奔入本营,便已一同起身。宋公迈高举右臂,提声道:“传令下去,剿匪四路军开寨出阵,全军御敌!”旌旗招展,炮声连响,正中寨门打开。宋公迈当先行出,高天威、左从义、石凭等人紧随在后,诸将马队各自散开,上前布阵。

万里无云,草原上视界清晰。朝廷军马设下前后两波阵地,总计六万兵马,只等敌人现身犯界,便要予以迎头痛击。

宋公迈驾马入阵,亲来指挥,钟思文、卢云两名参谋随侍在侧,阵前独子宋通明领红甲军两万,神刀门弟子为辅,玉门关守军为用,只在护卫主帅。

转看阵左阵右,高天威面带冷笑,赵任勇意气风发,两人一带黑甲军,一领青甲军,各引兵一万。安道京领刀斧手五千,缩身阵后,谁敢退却逃窜,便成刀下冤魂。

上拨阵地由四大家族率领,已见精锐之貌。下拨前锋兵马更见堂堂之师、大将风范。

此次朝廷出兵,前锋军马全由柳门大将担纲。一片旷野中,只见先锋中军列做三千。这路军马乃是双方接战的第一线,说来最是吃紧,只是当前大将虽担大任,却是面无惧色。看此人肩宽如山,国字脸凛然生威,自是那武功高强、号称“一代真龙”的伍定远。

先锋三路军,除伍定远的中路军外,身边尚有两只军马相辅相成。左由左从义亲率,右由石凭引军,两人共率军万五,护卫伍定远的三千兵马。

伍定远到得少室山的时光甚早,尚且比卢云早了半日。此刻看他心无旁骛,神态威武,卢云自是心中暗赞:“定远虽是捕快出身,但战场较量之事却是一学即能,全不显得生嫩。”

正看间,背后传来一声轻笑,一人转问卢云:“知州大人,在下这个犄角阵如何?可能守得住怒苍山的攻势?”卢云回过头去,只见一名军师嘴角含笑,正自望向自己。这人面色青白,神态悠闲,却是玉门关守军多年倚仗的大军师钟思文。

此间阵式排列,全依钟思文所荐。此人深受江充、江翼重用,众将自无异议。卢云听他相询,心下便是一凛,拱手道:“先生身经百战,岂是小可的书生之见可比?今日正要向先生请益一二。”钟思文听他说得客气,一时目光如电,上下往卢云身上扫过,微笑便道:“知州大人客气了。您过去随军远征西域,岂是寻常读书人可比?钟某才得向您多多讨教。”两人口中各自客套了几句,较劲意味却甚浓厚。

说话间,大批步卒已然上前,列在安道京的刀斧手之后。这帮人携带器械,团团守卫百辆大车,正是“河北祝铁枪”的门人。祝家庄上代高手凋零殆尽,祝老夫人又给青衣秀士下手打伤,那小少爷祝康除了逞派头、使帅气,也无其它用处,除了把他派去守粮,料来也无其它用处。

诸人正自守候,忽听宋公迈深深吸了口气,道:“怒苍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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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花,漫山遍野,天边远处飘起一物,见是面军旗,正自冉冉上丘。

“怒!”

大旗招展,军旗正中白底鲜红,见是个血红“怒”字,旗面纯白,旗字艳红。本该是风和日丽的时节,但日头映照,那鲜红怒字彷佛染血,望来倍显森厉。众将想起秦家与朝廷的恩怨,心下无不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