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弟之伤 第六节(第5/10页)



  大合萨沉沉地点点头,“对了,有阿苏勒的消息么?旭达汗把他关在哪里?”

  “没有,问了好多人,可谁也不知道。据说是旭达汗派了秘密的人安置的。”

  “短时间阿苏勒应该不会有危险。他有青铜之血,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杀掉数十年一遇的狂战士。”大合萨说,“尤其是他的血脉还可以作为和朔北部谈判的筹码。同时拥有三个狂战士,原本应该是帕苏尔家统治草原的时代啊,他们所到之处,应该如同三个神并肩行在云端,所有人下跪匍匐。”

  “是,那我先回去跟阿爸和大伯说,他们也在等着消息。”巴鲁告别了大合萨,走出了帐篷。

  外面是一地清冷的月光,巴扎正骑在马上等他。巴扎弯下腰凑近巴鲁耳边,“哥哥,你怎么说没有主子的消息?主子不是被关在……”

  巴鲁摆摆手,打断了他,“走远点再说。”

  两个人离开帐篷二十丈外,巴鲁才低声说,“主子的事情,跟阿爸和大伯也别说。”

  “为什么?不管主子了?”巴扎瞪大了眼睛。

  “现在这个时候,各处都被斡赤斤和脱克勒家的人封锁着,他们不会答应我们去救主子的,要是说了,没准我们两个就被看住了。”巴鲁说,“可我们身份不同,我们是主子的伴当,能说主子死了,我们在帐篷里等消息?”

  “你说旭达汗是要……杀了主子?”

  “我听说钦达翰王发病的时候和不发病的时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发病的时候,靠近他的一切活物都会被杀掉。他喜欢杀人,喜欢闻见血的味道。”巴鲁微微打了个寒噤,他想到也许很多年后,他的主子也会变成那样,如同被恶魔附体。

  “旭达汗这家伙……”巴扎明白了,“大合萨还说主子一时不会有事,这样关着主子随时会死啊!”

  “我倒是能明白旭达汗在想什么,我们谁都知道大君死得冤,是被陷害的,主子是绝不会听他话的。这样留着主子,就是留了一个和他一样流着青铜血的男人,可旭达汗是想当大君的人,他怎么能允许北都城里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模一样?他一定想杀了主子,把钦达翰王也杀了。这样他是帕苏尔家血统最优秀的后代,大君只能是他。”

  “哥哥的意思是?”

  “我不管旭达汗想怎么样,在南淮城我们怎么救主子的,现在我们还是怎么去救主子。”巴鲁说,“人还能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

  巴扎点点头,“反正我跟着哥哥,哥哥说去救主子,我就去救主子;哥哥说去杀旭达汗,我就去杀旭达汗;哥哥是主子的伴当,我是哥哥的伴当。”

  金帐里,旭达汗高踞在黄金宝座上,看着下面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像滩烂泥那样蜷缩在地上。他哆嗦着,翻着眼睛,只能看见大片的眼白,口角流着涎水,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像是十年没洗了。

  “是真疯么?不是装的吧。”旭达汗淡淡地笑。

  贵木上去一拔拎起那个疯男人,让他身体悬空,下面失去支撑的两条腿摇晃着,像是两根用绳子吊起来的木柴。男人惊恐地叫喊起来,却不敢反抗,双手鸡爪一样缩在胸口。

  “他的腿断了?怎么回事?”旭达汗挑了挑眉毛。

  “看守的武士没有看住他,被他在晚上跑了出去,天亮才在一个雪窠子里找到他,两个膝盖骨都摔碎了,腿冻得僵死了,再也治不回来。”贵木把男人扔在地上,“这样的会是装疯?”

  “铁由·帕苏尔,我的哥哥,你除了在女人身上足够勇敢外,还能做成什么事?”旭达汗口气里带着悲悯,俯视那个男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是看了囊刑后给吓傻了,说起来我看着也恶心。”贵木皱了皱眉。

  “带他下去,好好地养着他,他想吃点什么就给他吃,想要女人就给他找。”旭达汗挥了挥手,“别让我再见到他,我心里会烦。”

  一名武士进帐来提了铁由出去,他们走得很远了还能听见铁由含糊不清地叫唤着什么,像是梦呓,像是欢喜,又像是悲伤,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着确实让人不由得烦躁。

  旭达汗用手指着额头,想了很久,“北都城里也就这些人了吧?你说九王卧床不起,随时会死,我不担心他,他的虎豹骑所剩已经不多,他又是个爱惜自己的人,犯不着为比莫干的死跟我们拼命,狼主进城的时候,我相信他会低头和我们合作;莫速尔家的两个男人是有点蛮勇,不过要保住他们一家,如今也不会公然和我们作对。木亥阳也是个爱惜自己的人……那个班扎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