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庙顶之战

韩柏展开身法,离开左家老巷,在夜色的掩护下,依着媚娘指示,朝城东掠去。

想起它是不能以真面日给蓝玉方面的人看到的,顺手取出薛明玉那精巧的面具戴上,立时摇身一变,成了这天下最负盛名的采花大盗。还嫌改变不够彻底,索性抛掉外袍,才继续往媚娘的居所奔去。

愈走愈是神情气爽,想起能再次与媚娘相会,说不定可顺道一矢三雕,连两只美蝶儿都一并动了,心情更是兴奋莫名。

一盏热茶的工夫后,逢檐过檐,遇壁跨壁,玄母庙巨大的瓦顶出现在半里许外。

依媚娘的指示,到了玄母庙折北三里,便是它的香居香醉居了。

就在这时,心中涌起一种被人窥看着的感觉。

韩柏环目四视,静悄悄的,全无动静。还以为自己疑心生暗鬼,跃下一条横巷去,把速度提升至极限,左转右折,奔出了里许外,才兜转回来,跃上一处瓦顶。

大惑骇然,被人跟踪的感觉竟有增无减。

可是仍发现不到敌人的潜伏位置。

韩柏出了一身冷汗,明明有敌人在追踪着他,可是如此依足范老贼的教导,尚不能把敌人甩掉,那岂非跟踪者轻功远胜过自己。

谁人如此厉害?不会是里赤媚吧?是可就糟糕透了。

“砰!”

在后方的天空一道红芒直冲上高空,爆开一朵鲜红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份外怵目惊心。

韩柏呆了一呆时,另一朵绿色的烟火讯号炮,又在右方的高空上爆响。

韩柏大惑不妥,难道这两支讯号火箭竟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想到这里,头皮发麻,现在他可说是仇家遍地,蓝玉、方夜明、胡惟庸等均恨不得置他于死地,若给对方高手追上,那就危险之极,倏地把魔功发挥尽致,飞檐越壁,亡命朝烟花发出的相反方向掠去。

狂奔了三里许外,才折转回来,再往玄母庙奔去。

破人监视追逐的感觉至此消失。

韩柏松了一口气,自夸自赞了一番后,再跃上瓦背,腾空而起,越过玄母庙外围的高墙,投往玄母庙那像极一个斜倾大广场般的瓦而去。

才踏足瓦顶边缘,一声佛号由高高在上的屋脊传下来,有人颂道:“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韩柏立时魂飞魄散。

刚才感觉有人在旁窥伺,还可推说是疑心生暗鬼,现在明明有人拦在前路,他却一点“前面有人”的感觉都没有,那就更是骇人了。何方高人,竟能“瞒过”它的魔种呢?

他立稳瓦背,心情揣揣地往上望夫,只见一道硕长人影,背着星空卓立庙背上,说不出的神飘逸。

韩柏功聚双目,虽看到对方的秃头和灰色的僧衣,可是对方的庐山真貌却隐在暗影里,没法看得真切。

后方高空再爆开了一朵烟花。

韩柏暗暗叫苦,他并非不想掉头便走,而是对方虽和他隔了足有十多丈,但气势却隐隐地罩着了自己,假若他溜走,对方在气机牵引下,必能后发先至,把自己截在当场。

这想法看似毫无道理,可是韩柏却清晰无误地感觉到必会如此。

若非对方是个和尚,他甚至会猜测拦路者是庞斑、里赤媚之辈,否则为何如此厉害?

自己的仇家里似乎并没有这般的一个人。

那人柔和好听的声音又念道:“体即法身,相即般若,用即解脱,若止观则成定慧,定慧以明心,德相圆矣。”

韩柏惨叫道:“无想憎!”

他并非认出对方来,只是认出对方念的正是无想十式内开宗明义的几句话。

他自然地摸上自己戴着薛明玉面具的脸颊,心中叫苦,难道对方以为自己是薛明玉,那就苦不堪言了。

远方传来真气充沛的尖峭声,不住迫近。

韩相猛一咬牙,提聚功力,朝上掠去,一拳击出,只要无想僧稍有退让,他便可破去对力气势,亡命逃循。

无想憎立在屋脊处,不动如山,口宣佛号悠然道:“此心本真如,妄想始蔽覆,颠倒无明,长沦生死,犹盲人独行于黑夜,永不见日。薛施主还要妄执到何时。”淡然自若一掌抽出,掌才推到一半,忽化为数十只手掌。

韩柏一时间竟看不出那一掌是处,那一掌是实,吓得猛地后退,又回复刚才对峙之局。

韩柏大惑骇然,这是什么掌法,为何每一只手掌都像真的那样,先运功改变声道,叫屈道:“圣憎你弄错了,我并不是薛明玉。”

无想憎哈哈一笑道:“善哉:善哉:如是,如是。”

韩柏愕然道:“圣憎在说什么?我真的不明白。究竟……嘿!”

无想僧微微一笑道:“薛施主中了愚痴之毒,当然不能明白何为贪嗔愚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