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高寒之隔(第2/3页)

又回头笑道:“你们是保护千千的吗?”

从钟楼跟到这裹来的十二位经特别挑癣胡汉混杂的战士轰然应是。

纪千千甜笑道:“谢谢你们!”

燕飞仍在咀嚼她刚才的话。

她故意留下第四景不问,正显示战争里人们朝不保夕的危机心态,怕燕飞四景尽说等如交待后事。事实上征战前没有人不惧意头不吉利的话。纪千千着他改日再告诉她,正是要他活着回来见她,带她去游遍四景。来到广场边缘,纪千千止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千千送你到此,我还要去找姬别呢!”

燕飞讶道:“有什么事比座镇钟楼,指挥全局更重要?”

纪千千现出顽皮爱闹的神情,欣然道:“我想请他赶制一批圆弹子,当撤退时我们可以撤在路上,阻挡敌骑。”

燕飞呆了一呆,接着哈哈笑道:“亏你想得出来,既有此妙用,姬别必会尽力想办法。

圆弹子若像木雷般长有尖刺,效用会更大。”

纪千千喜道:“好提议!”

忽然扯着他衣袖,凑到他耳旁柔声道:“我知你去对付的是孙恩,他可能是天下间最难缠的人,可是我们并没有更好的办法。记紧活着回来见我,没有你我将变成一无所有。”

说罢往外退开,深情地瞧着他,到七、八步方别转娇躯去了。

燕飞看着她与随行战士远去,心中一阵激动。与纪千千的热恋是突然而来的。眼前面对的虽然是可令他失去一切残酷无情的战争,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感到拥有一切。单调失落和绝望的日子已成为过去,迎接他的是一个充满未知数的将来,可是正因得失难定,生命才显现出独特的姿采。

对纪千千毫无保留的火辣爱恋,他是由衷的感激。

燕飞收拾心情,往西门方向掠去。

船队从码头开出,逆水北上,十多艘战船乌灯黑火,只在船首船尾挂上“掩敌灯”,好让船队间晓得别船的方位。

领头的是漠帮作战能力最高的飞鸟船,头尖如鸟,四桨一橹,吃水只三、四尺,竖二桅,头篷一丈五尺,大篷四丈八尺。

这样的战船共有七艘,虽及不上大江帮双头船的作战能力,但在边荒集诸帮中已足可称冠。

十五艘战船均在船头位置装置射程可达千五步的弩箭机,每次可连续射出八枝弩箭,力能洞穿小船。对上黄河帮的小型舰舟,可生出巨大的破坏力。

从飞鸟舰的每船六十人,至胡帮可容三十人的船舟,他们只能在河内与敌人周旋,一旦船翻登岸,便只有逃命的份儿。所以此行的凶险,实是难以估量。

阴奇立在领头的飞鸟舰的望台处,目光投往前方黑暗的河岸。

纪千千已使人先一步通知宋孟齐,但没有人晓得宋孟齐能否收到消息,更不清楚形势是否容许宋孟齐等候他们这支持兵的到达。

当战争进行时,没有人把握下一刻会发生的事。

阴奇不单是屠奉三的心腹大将,更是荆州军中最擅长水战的人,可是今仗他却没有半分把握。如非每艘战船均由他的手下操控,他将连少许信心也失去。

在称雄河海的三帮中,剩以水战论,黄河帮只能居于末位,不过对方用的是惯用的战船,而己方则尚未熟习战船的特性,又陷于逆流作战之蔽,实不敢抱太大希望。

幸好他并非要击垮黄河帮的船队,只是要延误敌人。

战争不论胜败,总是有人要牺牲的,只有抱着这种心情,方能创造奇迹。

阴奇着手下打出灯号,十五艘战船逐渐增速,往北驶去。

屠奉三和慕容战并骑立在边荒集外西南方里许处的高地上,观察南面的情况。

由一千荆州军和五百鲜卑战士组成的部队,于离他们半里许处的平野疏林区内候命。

屠奉三回头一瞥,满怀感叹的道:“在我到边荒集前的一晚,我曾在这里遥观灯火辉煌的边荒集,当时从未想过会为保护边荒集拼老命。世事之难以逆料者,对我来说,莫过于此。”

慕容战点头道:“边荒集是个奇异的地方,具有别处所无的感染力,可以把任何人同化。

在这里生活惯了,到其它甚地方去都不会习惯。好像去年我返回长安,不到十天便嚷着走。”

屠奉三淡淡道:“慕容兄勿要怪我交浅言深,你们的鲜卑族虽占有关东部分地区,却是似强实弱。首先关中尚有姚苌划地为王,大大分薄你们的利益。其次是苻坚一天未死,始终是个烫手熟山芋。杀他不行,不杀他更不行。苻坚怎说仍是你们名分上的帝君,谁干掉他,其它人均出师有名,至乎连手来讨伐你们。”

慕容战苦笑道:“屠兄看得很透彻,事实确是如此。换了别人,我们还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苻坚仍有一班人支持他,且拥有长安,更偷偷与关外如秃发乌孤等旧部暗通消息,密谋反扑,令我的堂兄弟们非常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