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惨遭妖害(第3/3页)

王坦之刚接受过街上群众的喝采欢呼,放下帘子,别头过来看到谢安的神情,讶道:“你有甚幺心事?”

谢安淡淡道:“国宝是否和司马道子过从甚密?”

王坦之的胖脸露出尴尬神色,道:“他们只因志趣相投,故不时往还。唉!国宝近来心情不好,不时发脾气,我已多次训斥他,这两天他会亲来向你请罪的。”

谢安想到女儿,暗叹一口气,道:“若娉婷肯随他回去,我绝不会干涉。”

王坦之轻叹道:“国宝仍是个孩子,总觉得自己郁郁不得志,满怀抱负无法施展。”

谢安心想你这是兜个弯来怪责我,也不想想你儿子如何败德无行。不过再作深思,也很难怪他有如此不满,谢家因淝水一战,肯定可名留史册,何况更出了个谢玄。而他王家却是后继无人,自王导、王敦后就只有他王坦之似点模样,不过王家的光辉,现时已完全给谢家盖过,王坦之口出怨言,是合乎常理。

这类问题和矛盾,在淝水之战前绝不会出现,可见淝水的胜利,把南晋上上下下的心态全改变过来。

谢安压低声音道:“我准备离开建康。”

王坦之骇然道:“甚幺?”

谢安目光透过竹帘,瞧着街上狂欢庆祝的群众,默然不语。

马车开进王城,热闹不减。

王坦之道:“皇上必不允准,你究竟有甚幺心事?何不说出来让我分担,你该知我一向支持你的。”

谢安苦笑道:“你该如我般明白皇上的真正心意。鸟尽弓藏,我谢安再无可供利用的价值。”

王坦之愤然道:“你千万勿要自乱阵脚,现在苻坚大败,北方必重陷于四分五裂的乱局,皇上一直想收复北方,统一天下,现在正是你大有作为的时候,坦之愿附骥尾。”

谢安心忖司马曜是明知事不可为时才挂在口边说说,作其豪情壮气就可以。若要他发动支持北伐,对他来说等若要他把半壁江山送出来作有奖游戏。

不过王坦之希望他留下,确是诚意真心,因为王坦之并不是个有大志的人,只是希望一切如旧,王、谢两家可以续续保持最显赫的地位。

深望他一眼道:“淝水的胜利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欠缺北伐的准备。而不论只是苟且偷安的腐朽势力,又或有志还我汉统的有识之士,均晓得北伐困难重重。北方胡人只要截断我们的漕运,我们便会有粮草不继的致命弱点。而未曾南渡的北方汉人,受胡族长期统治下,民族意识和其与胡族的关系亦渐趋模糊,对于我们的北伐也不感兴趣。说到底,边荒的存在,既令苻坚输掉此仗,也令我们的北伐难以成事。自古以来,从未曾试过出现如此奇怪的情况。”

王坦之急道:“北伐之事可从长计议,你仍不用急于辞官归隐呀。”

谢安从容道:“你是否怕我入宫后立即请辞?”

王坦之点头道:“皇上会误以为你挟功自重,以退为进,那就不妙。”

谢安微笑道:“放心吧!我会待诸事底定,苻坚的情况清楚分明,始会离职,那时或不用我开腔,皇上已有安排了。”

“砰砰砰”!

一阵急骤的鞭炮声在大司马府门外爆响,在欢乐热烈的气氛中,马车开进皇宫。

苻坚骇然勒马,呆若木鸡似的瞧蓄远方,一股浓烟在那处升上高空,隐见火光。

乞伏国仁、吕光等齐勒马缰,人人脸如死灰。

战马嘶鸣,再有数匹马儿支撑不下去,力尽倒毙。

吕光道:“边荒集起火!”

乞伏国仁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任南人水师如何快捷,逆水而行,至少明早才可到达边荒集。”

吕光道:“即使到得边荒集,以姚大将军经验的丰富,绝不会让南人轻易得手?”

苻坚像忽然衰老了十多年般,脸上血色退尽,喃喃道:“作反哩!作反哩!”

乞伏国仁等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反驳苻坚。眼前唯一的可能性,是姚苌背叛大秦,自行放火烧寨,撤返北方。

蓦地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从西南方传来,约有数千人之众。

人人再次脸色大变,这趟确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难道氐秦就这幺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