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第二章 谁为英雄(第2/3页)

符太想安慰她几句,但安慰人实非他之所长,兼且清韵的悲情异常复杂,既喜悦,又哀 伤,使他更不知该从何处入手,说出恰当的善词。

纪梦知机的在另一边道:「请太医大人赐准,让纪梦献君一曲,以示感激之情。」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岁 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

符太正奇怪为何不见乐器,纪梦清唱一曲,其动人处,是符太从未想过的,如此厚礼, 再多来几次做「保护神」,仍値得有余。

平时的纪梦,或许腼眺、内向,可是,当她如徐徐绽放的鲜花般,引吭咏唱,她一贯以 之示人的高傲冷漠,冰雪般融解了,忘人忘情,随心所欲地变化音色,强弱转折,是那般的 毫不费力,又是漫不经意,如在空白的画纸东一笔、西一笔的随手涂抹,偏成没任何言词可 形容二一的神品。

符太首次为乐曲惊艳绝倒。

纪梦摇曳着难以捉摸气味的腔音仍萦回耳边之际,符太请辞。

清韵可能再次给纪梦触及心内的情绪,「斗志全消」,同意放人。

纪梦将送别丑神医的殊荣拱手让与清韵,后者伴符太到外大门途上,符太告诉她,河曲 之战眞正的大英雄,是「范轻舟」而非他,若非「范轻舟」冒死扮龙鹰,不可能收得如此辉 煌的战果。

龙鹰读得会心微笑。

自己扮的「假鹰爷」,符太的「军医」,变成了一笔胡涂帐,很难预猜符小子怎样说这 趟书。

符太开始从霜荞的雅集庆典嗅到烧焦的气味,偏是没法找到火头。

他龙鹰也无从揣测,总知多少与台勒虚云有点关系,此君高瞻远瞩处,超越自己的例 子,俯手可拾,最可怕的例子,是移花接木,将大江联无痕无迹地转植往黄河帮的土壤里, 开花结果。

田上渊的对手再非陶显扬,而是奋发有为的高奇湛,绝对是田上渊的劲敌。其厉害处, 是直至今天,田上渊仍懵然不知,有大敌窥伺一旁,待机而动。

龙鹰忽发奇想,假设符太拒不赴会,能否化解台勒虚云的阴谋于无形?

大概办不到。

丑医说书,惹起了轰动西京权贵的效应。想晓得如藏在迷雾里的大捷眞相,又有赴会资 格者,谁愿错过,即使符小子临阵退缩,来的早来了,该亦没有人眞的怪责霜荞,符小子的 丑神医一贯是这么样的人。

符太半睡半醒间,一团火热投入怀里去,嗅到小敏儿的气味,符太搂个结实,心内充满 难以言喻某种踏实和生活的感觉,是一种拥有的滋味。

以前的他一无所有,刻意地一无所有,小敏儿是改变他的女子,令他晓得孑然一身的 「好日子」,一去不返。

「不行呵!」

符太睁开眼睛,脸红如火、清丽无伦的花容映入眼帘。

讶道:「为何不行,不是本太医爱怎样,便怎样?」

小敏儿象征式的挣扎了一下,当然挣不脱符太的魔掌,因本已不算大的气力,一点也用 不出来。喘着气道:「高大在外堂候大人,接大人入宫去看马球赛。」

符太再肆虐一番后,放过她,坐起来,奇道:「高小子仍有干迎送生涯的时间?」

高力士在宫内忙得透不过气,方为正理。

小敏儿哪说得出话来,是否听清楚符太说甚么,尙为疑问。

看着她钗横鬓乱的诱人模样,符太颇有所感,若以前小敏儿一直活在没半丝温暖的冰封 之地,自己就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春天。昨夜从秦淮楼回来,被挑起的情绪,尽归小敏儿所 有,其抵死缠绵处,前所未有的激烈,连符太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清韵竟有这么大的影响 力。

勉强爬起来的小敏儿,伺候他梳洗更衣,却怎都不肯出去让高小子得见她的模样,符太 只好自行到外堂去。

高小子毫不客气,伏桌大吃小敏儿弄的早点,可知他匆匆赶来,没吃东西的时间。

符太在他旁坐下,皱眉道:「离球赛尙有整个时辰,这么早来干嘛?你很清闲?」

高力士仍可从容伺候符太进膳,边道:「经爷明鉴,我们当内侍臣的,怎高怎大,说到 底当的仍是奴仆,身不由己。今早皇上天未亮便起来,第一件事正是着小子来迎接经爷入 宫,免错过娘娘为他安排的节目,因难得一见呵!」

符太皱眉道:「你似是满腹牢骚。」

高力士道:「小子可否说眞话?」

符太哑然笑道:「果然给老子猜中,你眞的是满腹牢骚。你奶奶的!给老子从实道来,看究为何事,竟可令你憋不住?」

高力士叹道:「娘娘安排,令皇上如此兴奋的赛前助兴节目,别开生面,乃在宫内挑选 年轻貌美的六百个宫娥,分两批在承天门楼前的横贯广场做拔河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