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魅惑

集训庄园,天色微青。

医务室的门合着,相思坐在门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微泛黄的门紧紧闭合,等打开时,就会是宣判。

良久,门缓缓打开。

“进来吧。”

相思偷偷看了一眼,医生的表情不携带任何信息。妮可躺在床上,脚上缠满了厚厚的绷带。

医生指了指桌上铺开的诊断书:“右脚踝关节骨裂,软组织严重扭伤。”

相思心一凉:“她……她还能参加比赛吗?”

医生:“不但不能,而且,三个月内,她不能从事任何剧烈的活动。最好是坐在轮椅上。”

这句话将相思的心冻住。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妮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强行让你表演的……”

妮可笑了:“姐姐,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自己没练好。就算不摔倒在练功房里,也会摔倒在舞台上的。”

医生开了药方,让相思借了一只轮椅,将妮可推回去。相思一面走一面哭。妮可坐在轮椅上,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

相思轻声说:“妮可,怎么办?”

妮可苍白的脸上仍残留着冷汗,她出神地想着,突然笑了笑:“姐姐,你还记得么,在我们进来的第一天,蕾切尔曾经说过,我会是选秀的冠军。”

是的。相思点了点头。那时,在漆黑的走廊里,蕾切尔苍白的面容,给了她们深刻的印象。

“可是,我却在第一场比赛之前,就骨折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出神地想着。

现实与理想之间,总是存在着让人绝望的鸿沟。

她抬头,脸上有一丝笑容:“我不退出。我决定,还要上台,我要跳完我练的那支舞。”

相思吃惊:“可是……你会终身残废的!”

妮可沉默了片刻,静静地笑了:“姐姐,你有相信过你是公主吗?”

相思怔了怔。公主,这个保留了立宪制的国家是有公主的。但那是在报纸上、电视上惊鸿一瞥的华丽裙摆,和童话一样遥远。和自己这样的女孩更是毫无关系。

妮可的声音在轻轻颤抖:“当你饿着肚子,看着橱窗里的满满摆着的好吃的,却没有人买给你的时候;当你看着别的小孩穿着新衣服,受尽照顾,而你只有蜷缩在角落里,冻得满身冰冷的时候;当你刚被别人狠狠揍过一顿,而所有的报纸上说这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时代的时候……姐姐,你会不会相信,你就是公主?”

她抬头看着相思,依旧微笑着,泪水却缓缓落下:“但,我相信我是。我幻想自己有着高贵的血统,只是被邪恶的巫婆施加了魔法。如果有一天,我遇到我那位王子,我就会变回公主。”

突然,她平静的声音转为悲怆:“因为,如果不这么相信,我就根本没法活下去……”

这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多少不堪回首的岁月,苍凉得让人心碎。

相思禁不住眼眶一热,紧紧抱住她。

妮可却挣扎出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所以,当蕾切尔说我是冠军的时候,你们都当成是个笑话,我却相信了她。但,没有冠军是在台下获得的。所以……”

“如果死,就让我死在舞台上吧。”

相思怔怔地望着她。

是的,她会死的。看着这个皮肤在灯光下微微透明,就像是琉璃一样的孩子;看着她仅有十七岁、平静而略带柔婉的面容,相思忽然想起了小学时上的生物课。美丽的蝴蝶,被大头钉穿过,钉在标本簿上。那一刻它们还活着,在标本簿上颤抖着身体,慢慢僵硬。

它们是跳着舞死去的。在灿烂的一刻后,将美丽凝固在死亡里。

相思失声痛哭。

这一刻,她真诚地祈祷,如果真的有上天,有神明,请眷顾一下这个孱弱的孩子,使她免于痛苦、折磨,使她也能沐浴光明。

许多人将威尼斯广场当成是罗马之旅的起点。这座位于罗马市中心的圆形广场并不算大,却有着惊人的美丽与壮观。整个威尼斯广场就是个完美的艺术品,维克多·埃曼纽尔二世纪念堂、威尼斯宫、米开朗基罗雕像,穿越历史的庄严与艺术的挚美,所有的环绕拱卫让站在这个广场上的人有种被众神围观之感。

今夜的威尼斯广场,迎来了一场盛典。

整个广场都挤满了人,彩球、飘带飞舞在天空中,不时响起一阵欢呼的口号声。随着夜幕渐渐降落,维克多·埃曼纽尔二世纪念堂乳白色的楼体被一束束探灯照得五颜六色,绚烂多彩。两架直升飞机在广场上空盘旋着,将实时的欢庆影像传送到一块块超大液晶屏上。激昂的摇滚乐立体式轰炸着,吸引着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无数记者在人群中穿梭着,声嘶力竭地将新闻传送回一个个电视台、广播台、网络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