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终回天海（六）

四大宗门的八位长老，其中每一位，都有羽皇亲自加封的王境气数，虽然比不得黎王的气势，但是若仅仅用来镇压凌霄这样一个炼神境中期修士，却是绰绰有余。

尽管只是针对凌霄一个人，但是其他人却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锻魂境高手的强大，在这样的高手面前，饶是他们已经登上了逍遥榜，但是仍然没有分毫的反抗之力。

如此一想，不禁骇然，再望去身形纤细的白衣少女，一想到外界有传出过她曾经击杀过这样的强者，终于更加彻底的了解到，一样是在逍遥榜，但是能够排在第二名而不入逍遥的凌雪，究竟有多么强大。

凌霄此刻感觉如负重山，沧桑的脸上涨的通红，气血爆开，抵抗着这份无形中的威压，抬眼望向平静看着自己的少女，她的反应，更加让他确认了心中的猜想，说道：“如今你只消一声令下，徕阳郡从此再无凌家，我又哪里敢对你生出半分怨气。”

凌雪神色平静，说道：“既然不敢生出半分怨气，那么你就是看我如今飞黄腾达，想要重新拉拢我进入凌家，凌家主，你的如意算盘也打的太可笑了吧。”

如今到了现在，凌雪已经没有任何隐瞒身份的必要，她这句话直接点名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凌家弃女的身份。

一语惊起千层浪。

尽管早就有人如此推测，但是如今从凌雪嘴里说出来，却是又有截然不同的意义，众人面色各异。

他们心中对于凌雪更是钦佩非常，一个貌美如此的女子，可以自立自强到如今的地位，没有成为男人的附庸，实属难能可贵，而对于凌霄等凌家子弟，他们则是露出嘲笑，本能一飞冲天的机会，却让他们就此错过，甚至还弄巧成拙，福失祸得。

柯亦梦神色复杂，在第一次见到凌雪的时候，她就猜测她的身世恐怕不一般，如今终于水落石出，对于她不禁更升起几分心疼与亲切，心疼自不必说，亲切则是因为两人高度相似的身世经历，令她产生共鸣。

凌霄深吸口气，紧紧望着凌雪，道：“果然……你是雪儿……”

凌雪讥讽道：“今天叫的这么亲切，但当年我在族中被欺凌时，可没有见你关心过哪怕一句，我不相信你从没听说过，只是你把一切都当做成长磨砺过程中的理所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然而，这并过不去，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方才，她已经控制血龙将粉色光团中情绪逐渐解压出来，唯有这样子，她才能明白识海中这道不甘散去的残魂，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交代。

江行远袖口微微一颤，望向凌雪凝脂般的秀靥，目光闪动，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霄谓然一叹，不知何时，压在他身上的威压，已经消失，只是他感到心头更加沉重。

抬头看了下灰暗的天色，风雪反而缓慢下来，他当时确实没过问过这些琐事，只是后来听说江行远大闹凌家后，才有所了解。

开始都是孩童之间的捉弄，因为凌雪自幼没有了父母，只有江行远一个老仆，就连侍女也眼尖势利，对她态度明显不如其他公子小姐来的尊敬，孩子们有样学样，也不分好坏，特地捉弄小时候的凌雪，饭菜里放些虫子惊吓她，抑或是把她骗到房间里去关着幽禁起来。

到了后来，愈演愈烈，随着这些小家伙日渐长大，坏心思也跟着一起积累，最后越来越不着分寸，甚至称为歹毒也不为过，挨打都是小事，有时候被当做练习武技的靶子。

老仆得知后震怒，教训了几个带头的小子后，也被责罚，克扣了不少修炼的资源，除了江行远没人敢为小凌雪出头，每次都是她在角落中独自一人悲伤，目光透着无限的恨意。

她恨凌家上下，也恨她的父母早死，甚至自己也恨，恨她没有杀死自己的勇气。

最后凌城与其他几位公子见色起意的强暴未遂，也不过是引动江行远暴起带着小凌雪叛出的一根导火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点侮辱比起十几年来的经历，都算是轻的。

凌霄道：“自从得知你的遭遇之后，我早就明白，你肯定会有重新踏上凌家的门，前来复仇的一天。”

“我在听闻你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当年欺辱你的凌家子弟全部囚禁在地牢之中，等到你回到徕阳凌家，便能杀了他们雪恨。”

“若是还不解恨，把我这个老骨头杀了也无妨，只是恳请你不要血洗凌家上下。”

他拔出腰间的长剑，横在身前，目光愧疚而坚定，说道：“你可以现在就一剑杀了我。”

铿锵！

风雪骤散，凌霄的二品仙剑轰然断开。

全场俱静，所有人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凌雪仅仅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甚至连手都没动过，道：“你当你是谁？我要杀你，还用得着你的破剑么，一个眼神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