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翠查次日在上海和手下以及瓜少开了一天会,再次日返回香港。之后瓜少也出了两天差,出差结束,当天回到上海已经很晚了,放下行李箱,收拾衣物的时候,发现衣橱内衣物的排列似乎有变动,仔细回想了下,是二瑞最后几件衣物都不见了。
特地去洗手间和厨房间看了看,她所有的化妆品,她的马克杯,她用来锻炼身体的瑜伽垫,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了。找遍整个家里面,最后在书房废纸篓内发现两个揉成纸团的粉色便利贴,是她丢弃的。捡起来,展开一个皱巴巴的小纸团,上面是她幼稚可爱字体:“不华哥,我走了。”可能觉得这种时候已无需称谓,亦或是不想再提及他的名字,所以不华哥三个字被重重划去,纸张也随即丢弃。
再展开第二张,上面只有简短三个字:“我走了。”
可是最后,她连这仅有的三个字都不愿留下,最终也还是窝成一团,丢弃到废纸篓内。
他坐在书桌前坐了坐,发现手边一本自己最近在看的《神经生物学原理》有翻动过的痕迹,书签存放的位置是他已经看过的部分,书页中间鼓起,似乎里面夹放着什么东西,随手把书拿起来,马上从书页中掉下来的,是他购于杭州凤凰山的别墅钥匙与门卡。
她静悄悄来,又静悄悄走。若非这串留下的钥匙,与废纸篓内找到的两张被丢弃的便利贴,她曾经在这里停留过的证据,那么两个人一起度过那段时光,便成为一个长长的,温暖的梦。
瓜少去阳台上抽了两支烟,随后开车去了海桐路老房子。
她家里有人,他门口等了一会儿,门才开,帮他开门的是小正经,今天没垫脚的东西,它跳了好几下才成功,所以耽搁了。
她人现在在厨房里,客厅里的手机放着很吵的歌,没听见敲门声。她现在应该在煮甜酒,满屋子都是混合着甜美果香的酒香。
他进客厅,先从茶几上拿起她手机看了看,很奇怪的歌名,名曰《毛毛歌》,男歌手操一口浓厚闵南腔,歌声像是鸭子叫,歌词尤其的搞笑:“每个人的身上面啊统统都有毛,我来给你唱毛毛,到底我们身上都有些什么毛,我来唱给你们知道,头上那个毛毛叫做头毛——”
她在厨房里和着客厅里的男歌手一起放声歌唱:“腿上面的叫腿毛,身上的短短的很多条,我们知道叫汗毛。脸上面弯弯的有两条——”
小正经简直被吵死了。呲牙咧嘴,一脸苦相,站在客厅里望着厨房内的二瑞,瓜少来,它想去抱二瑞的腿示威,但是它受不了这个歌声,想想还是算了。
瓜少蹙眉,把毛毛歌关掉。二瑞唱到一半,忽然伴奏歌声没了,那句“我们知道叫眉毛——”生生收住,从厨房探头出来:“不华哥?”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下班也没多久,身上却换成了漂亮的汉服,桃红色,面料上有花卉刺绣,无论是颜色和刺绣,都充满古韵,随便往那儿一站,就让人觉得面前站着一个娇俏的小仙女儿,她的每一个动作,一举手一投足,带出来的美,让人觉得闻到了桃花香。
他在厨房门边上对她一身打扮默默看了看,随后进厨房,她果然在做热酒,奶锅里咕嘟咕嘟煮着半锅加了很多果品的红酒,他进去时,刚好煮沸,酒液翻腾上来的有时是红枣,有时是桂圆,还有几片橙子,果香酒香扑鼻。喜气洋洋。
他问她为什么要喝酒,她说:“不为什么,下班回到家里,突然想起今天是植树节,就想要喝杯酒,庆祝一下,三月里,倒春寒,一杯热腾腾的小甜酒喝下去,春夜更好眠。”
厨房里的她不仅面庞看上去容光焕发,笑容里也有着明显的温度。她看自己的锅儿盆儿碗儿以及一锅甜美热酒时,好像它们是最珍贵的珠宝盒。
眼前这个活泼又俏皮的这个女孩子,和最近公司里的那个总是默默无言的女孩子,哪里像是一个人啊。瓜少眼睛望着她,心中无奈叹气。可又觉得,这个时候的她,眼中有光,心里有爱,因而看上去,哪哪儿都美,哪哪儿都可爱。于是他内心最深处,就又生出几分温暖,和难以名状的熨贴来。
他站在厨房门口,对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她,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最后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挺自在的。”
她朝他脸上看了看,他没变,还那样,就是这阵子出差密集,休息不好,人看着有点憔悴,笑说:“为什么不呢?美好的生命就是用来体会和享受的啊。人生短短几十年,不华哥,你也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啊。”说话时,往奶锅里加了两勺白糖,说,“看着这么漂亮的酒水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腾,闻着满屋子的酒香,就很开心,觉得明天肯定有好事发生,你要不要也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