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夜

“小夜。”一直被弟弟抱在怀里的江雪左文字翁动了下刀身。

一直关注着兄长的小夜左文字立马低下头，眼睛里是浓重的黑暗。

江雪左文字心中叹了口气。

被迫变成这副姿态，不能保护小夜，于他而言，是再痛苦不过的刑罚。

都说善恶有报，所以现在，是对他们手染鲜血的报复吗？

这世间的争斗，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每杀死一个敌人，鲜血染到脸上，都让他觉得这世间恍若地狱。

为什么要战斗，为什么要杀死对方。

和平共处，好好谈判不可以吗。

尽管天真的可笑，这却是他真正的想法。

他讨厌鲜血，讨厌战争。

无论谁死去，都是生命。

浸染鲜血，即使是冰冷的刀剑，也不想要啊。

身为保护人类的器具，如果只是杀戮的话，

如果只是杀戮的话……

如果只是杀戮的话。

为什么，要赋予他们智慧的思考，和独立的个体呢。

明明那样做了，却从不考虑爱护和负责到底。

人类，真是一群任性的生物啊。

他深深的厌恶着自己，明明一副道貌岸然厌恶战争的样子，却又不得不手染鲜血。

到头来，却谁也没能保护的了。

宗三是这样，小夜也是这样。面对这样的状况，身为兄长的他，却无力的被弟弟抱在怀里。

连抚摸他的头安慰他，告诉他不要怕，兄长在这里都做不到。

最后一夜，宗三的话语仿佛世间最尖利的刀剑，一下一下，划着他的心脏。

【太好了……兄长，我自由了。】明明快要死去，宗三的脸上却是满足的笑容。

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刺目。

对宗三来说，死去竟然是得到自由。

他一下子失去了冷静了思考。

【不……宗三，别这样说……你会好起来，你会好起来……】

你会好起来。

那时候，他只知道翻来覆去的重复着那句话。

宗三，你不会死，你会好起来。

怀里那人衣物都被血液浸透，粉色的发丝此时也被染上了鲜红。

脸上有柔软的触感。

因为常年练剑的缘故，除了手指，虎口处还有粗糙的茧。

【不要为我担心，兄长，我现在很快乐。】

不要担心，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世间，我最喜欢的，就是兄长和小夜。

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

所以，不要为我感到伤心。

死亡对我来说，是自由啊。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胸口呼吸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所有的症状都在告诉江雪。

——宗三左文字，即将消散。

【你要一个人走向自由，把我和小夜独留在这世间受苦吗？】

他握紧了宗三所化的刀剑，那上面满是裂痕。

从此，世间再无宗三左文字。

审神者站在阁楼上，俯视着这一切。

江雪左文字压抑的哭喊，和楼下刀剑们互相攻击的碰撞声。

以及在她门后，一下一下磨着门槛的声音。

真可怜。

做着毫无回报的无用功。

【压切长谷部。】她朝门外喊着。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终于要出来了吗？我的……主公。】

审神者却笑了。

【你们这样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是阁楼坚固的结界，还是楼层下方迷惑人心的道具。

看，本来众心致致的来讨伐她，反倒是互相残杀起来。

唯一一个到达顶楼的压切长谷部，还被坚固的保护结界挡在外面。

门外那人似乎笑了声。

【我不这么认为，主公。】

【哦？】

【从来就没有无用功。】

审神者眼珠慢慢睁大。

什么？

……

“小夜，跟那个人契约。”江雪左文字道。

也不管大天狗是否全程在线，他又道：“听话，小夜。”

小夜左文字咬住牙，握着兄长本体的手也慢慢攥紧。

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对兄长的信任占了上风，他点点头，抱着兄长的本体刀，与大天狗对上了眼。

大天狗：“……”你还要我走过去啊？

好糟心。

被磨的一点脾气也没有的大天狗任劳任怨的走过去，和小蓝毛契约。

小夜左文字的视线死死盯着大天狗，让人一点也不怀疑，但凡大天狗有一点破绽，他都会捅过去。

江雪左文字的刀身轻轻颤动，似在安慰。

小夜左文字移开视线，轻声道：“知道了，兄长。”

因为这是兄长的意愿。

以前，兄长总是站在我的身前保护我，现在，到了我保护兄长的时候了。

宗三哥的事，不是兄长的错。

大天狗看着这个刚才试图刺杀自己的小蓝毛，他对小孩子没什么恶意，甚至还有些喜欢，只是可惜，这所本丸的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