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女人说完拒绝的话语就低下了头, 再没有给面前的男人一点目光。
可谓是十分不给情面了。
屋里外面守着的春至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不论是从前作为肆意潇洒的六殿下,还是如今作为尊贵至极的天子。自家主子从来没有被如此不留情的下逐客令过。
然而更令他瞠目结舌的是,自家主子竟然真的转身出来了。
身后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傅景之背靠在墙面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蛊毒清除后,又在调养期间受到了心绪重创,所以在之后若是在此受到刺激, 便会心绞痛如刀割,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吐血。
而这世间, 还有什么比听到自己心尖上的人亲口说不喜欢自己, 更为扎心的事呢。
天知道刚刚听到她那一句“自然是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心口疼得站都站不稳了, 口中的腥甜差点压制不住, 在她面前失了态。
见状,跟在他身后的春至不由得担心的上前, 将瓷瓶递上去, 道:“主子,不如您把夫人带回京城,寻最好的太医为夫人诊治, 总归是能想起来点什么的。如今最重要的是您的身子, 不能再受刺激了。”
傅景之服下了药,过了一会儿才平稳了呼吸,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死不了。”
他千辛万苦的寻过来,又趁着她失忆的机会, 与她安置了一个门当户对的身份,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就算他再利用权势,将人囚于宫中,然后呢?
就像谢回说的,他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她。
面对自己,她永远是温柔恭顺。
而这种不了解和身份的天堑也注定,她不会向他坦言自己自己心中所想,不会向他讨要心中所愿。
她就像一个臣子对待君王,毕恭毕敬,本职本分,将两个人截然亘阻在两个世界。
他进不去,她不会出来。
所以,他有了江濯这个身份,私心的与他添了一门娃娃亲,想多一点和她的羁绊,尝试降低她的防备,靠近她,了解她。
不多时,马车停在两个人面前,春至扶着主子上去,自己坐在了前面驾车。
这条街道是整个扬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人声鼎沸,街边小贩叫卖不止,热闹程度不次于京城。
马车已经走远,傅景之却从车厢后面的小窗处看到了陈记花茶二楼敞开的窗口。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她极喜欢在窗前放置一个软榻,歪着身子置于软榻就能晒到太阳,坐起便能看到窗外风光。
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如在景王府那般。看累了账本,偷偷溜到软榻上小憩,淡淡的太阳洒在她身上,让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看起来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儿。
不对,她如今自然不必偷偷的行事。
她一个人将生意做的如此大,自己是掌柜,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
马车步入拐角,傅景之收回了视线,道:“去谢府吧。”
谢回又见到傅景之的时候,内心直呼阴魂不散。
只要他突然出现,绝对没有好事。
“大哥,您今日前来,有何贵干?”谢回迎上去问道。
傅景之在他面前也没那么多规矩了,两个人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缓缓开口:“你在扬州多久了?”
谢回楞了一下:“也就……两三个月。”
其实谢回在京城的兵器库也是有闲职的,毕竟他的祖上世代都是大将军,带兵打仗能力都是头一份。到了他这一代,才养出来这么一条咸鱼,整日饮酒作乐,不成体统,只在武器库混了一份闲职。
从他离开京城两三个月还没有人发现,就可以得知,这闲职有多鸡肋。
但是,不管是先皇还是傅景之登基,还从没有人过问过他的事啊。
谢回心虚的补充了一句:“我每个月都会上交一份兵刃器械的工图,没有偷懒的。”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瞧,这一对大锤,削铁如泥,而且比一般的斧头轻盈许多。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也做一份。”
上次来的时候,傅景之就看到他带着这一对斧子,确实是一对不错的兵器。
但是,他这次来,又不是来惩治失职大臣的。
傅景之道:“我是想问问,你与外家是否亲厚。”
谢回一瞬间就懂了。这哪里是问他与外家是否亲厚,这厮就是想了解,他的小外甥女的事,还拐弯抹角的。
看来那日用来激他的话,他还是放在心上了。
谢回用一种“都是男人,谁不懂谁”的眼神看着傅景之,轻咳两声道:“自然是十分亲厚的,尤其是我每年都会来扬州两三个月,经常去姑姑家蹭饭,时不时还会去探望我的小外甥女。”
听到这儿,傅景之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他重复道:“你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