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褚珀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逃……
褚珀没有带着麻雀离太远, 只是下楼坐到了大堂,在他们的感知范围内。
她坐在临窗一张小桌上,捏碎桃酥给小麻雀吃。
宴月亭强行结婴, 她能理解, 元婴的威胁就像悬在他们头顶的一把刀,更何况一开始,这把刀就是带着敌意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与其沦为鱼肉, 还不如趁着刀落之前,搏一把,拥有与之对砍的实力。
她能理解,可理解不代表她不会担心,不会生气,哪怕他这么做之前, 和大家商量一下, 都好过他这样自以为是地去独自冒险。
褚珀托着腮看小麻雀啄食, 在心里呼唤旁白, 询问虚妄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旁白不应, 她便一直喊, 说好话,撒泼打滚威胁, 全部手段都用上了, 旁白可能被她烦得受不了, 二话不说,干脆直接将她的神识拖拽进了虚妄台。
褚珀落到一片无垠的荒漠中,中间矗立着一方高台。虚妄台周边白沙无边无际, 是陨落在此的大能枯骨所化,经过成千上万年的积累,堆砌成了一片死寂的海。
虚空中浮现着一行行简体中文,解释了虚妄台的由来。
虚妄台夹在人界和幽冥之间,是上古一位飞升大能的坐化地,那位大能没能熬过道心之衰,在最后的飞升雷劫中道心崩溃,陨落时惊天动地,差点殃及这一方世界,在最后一刻,被天道强行扯入一处独立空间,虚妄台就此落成。
之后便成为了道心崩溃之人的坟场。那位飞升期前辈曾修习的是与时间相关大道,所以这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同。
在虚妄台度过一年,外界不过一日。
褚珀麻木地看着那一行行文字,万般皆虚妄,所以此处名为虚妄台。
她的情绪也像是被抹平了,半点波澜都生不出来,褚珀看着那一方高台,不由得就想要躺上去,就此长眠。
甚至在字里行间看到宴月亭的名字,心中都生不出半分涟漪。
虚妄台离她越来越近,褚珀在灰扑扑的台面上看到一个人,她缓缓抬起头,望向上方浮出的文字。
【这种时候,他骨血里带着的偏执和魔性变成了最佳的良药,他七情六欲缠身,半点都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宴月亭心里默念着那个人,一点一点将自己的魔丹碾碎,抽出里面的灵力灌入神魂。在虚妄台,痛楚都变成了一种活着的鲜明的感觉。】
她又低头看看宴月亭,毫无所动地想,原来这就是他在虚妄台结婴时的情景啊。
实际剧情发生变动,文字重新生成,头上的文字要比下方实际发生的场景慢上一步。
离得近了,褚珀才注意枯黄的台子上,刻下的名字,一笔一划端端正正,是宴月亭的笔迹,写着“褚珀”间或夹着“小师姐”三个字。
她死气沉沉的心里忽然微微一漾,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结婴要比凝丹漫长许多,宴月亭时不时要停下来,休息期间,他就会取出刀,很认真地又开始在地面刻她的名字,像是为了提醒自己。
虚妄台在此矗立上万年,进来的人都安安分分躺在这里等死,还是头一回有人在它上面刻字,那石面看着枯朽,却不容易落下痕迹,想要落成一笔,需要反复铭刻,往往刻下一划就要花费上许久。
即便如此,他还是断断续续在台面上刻上了八丨九个她的名字。
褚珀麻木地看着,心里的那一丝波澜,早就淹没在虚妄台的死寂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婴的雷劫应运而生,浩荡的闪电撕开这一方天地,直接击落至虚妄台,宴月亭的身影整个陷入雷电里,什么都看不见。
她抬头看上方的文字。
【劫雷贯穿他的灵台,宴月亭识海里,布满蛇形电光,每一道都直接击打在初生的元神上,元神被击散一分,他便又凝聚起一分,骨砂在雷电威力下,终于起了波澜,耳边是脚下枯骨窸窸窣窣的声响,小辈,既入了此安息地,你又何苦要苦苦挣扎,这些声音夹杂在雷霆万钧中,微弱,却无法忽视。】
褚珀只是旁观者,都想听从这些忽远忽近的呢喃,摒弃所有,安息于此,半点都不想反抗。
宴月亭还要扛着雷劫。
她看到宴月亭满是鲜血的手指,撕开电光,指尖轻轻抚过地面上的字迹,轻蔑地笑了一声,“这里是懦夫的安息地,不是我的。”
虚妄台外,白沙被灵力激荡得如海浪般翻涌,沙沙的声响,像是空洞无力的笑声。
这场雷劫持续了很久,台面上,字迹沟壑里积满了宴月亭身上的血,又被风干,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
头上的文字全部被她的名字填满,像是为了和地上的血字相互呼应。
雷劫散去后,她看到宴月亭有些困惑地站在原地。
在被拽出虚妄台前,褚珀看到头顶,她的名字下,最后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