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龙天子

贾公公不敢吭声。

李珣的手轻轻放到他的肩上, 他像受到惊吓似的抖了抖。

李珣微微蹙眉,温言软语问:“贾公公为何发抖?”

贾公公欲哭无泪道:“殿下饶了老奴吧,甄家的事情……老奴真的不知情。”

“那圣上呢?”

贾公公闭嘴。

李珣看着他, 一字一句问:“圣上可知情?”

贾公公额头上爬满了冷汗, 不敢作答。

李珣心中了然,语重心长道:“贾公公你服侍了两朝帝王, 我留你在圣上身边,皆是看中你对皇室忠心耿耿。可愚忠, 却不是智者所为。当今圣上堂堂男儿, 岂能任由妇人操纵左右, 你以为呢?”

“殿下说得是。”

“当初宫里发生动乱时, 相信贾公公你到至今都还记忆犹新。我李珣不会成为下一个齐王,但也不会容忍一介妇人爬到天子头上为所欲为, 你可明白?”

“老奴明白!”

“你明白就好,你们这些老人深得圣上信任,理应好好引导他走正路, 而不是见风使舵,倘若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情, 就别怪我清君侧了。”

贾公公额头贴着地道:“殿下训导得是, 老奴谨记于心。”

“起来吧, 回去告诉圣上, 待甄家案判下来了我便去政事堂, 不会扫他颜面。”

贾公公手麻脚软地起身告辞离开。

出了书房后, 外头炙热的太阳烤到他身上, 冻结的血液仿佛又重新恢复了流动,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老陈见他面色发白,皱眉问:“贾总管, 您没事儿吧?”

贾公公朝他拱了拱手,说道:“书房里的冰鉴太冷了,有些冻。”

老陈:“???”

贾公公不再逗留,匆匆离去。

老陈进入书房,里头的温度刚好适宜的样子。

李珣坐在书案前,让他把虎符收捡好,老陈高兴道:“看来郎君不日便能回政事堂了。”

李珣没有说话。

老陈自顾说道:“方才见贾公公脸色苍白,问他何故如此,他说书房里的冰鉴太冷,被冻着了。”

李珣默默地看着他。

老陈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幽默道:“这么热的天儿,就算有小娘子热情似火,只怕郎君看一眼就浇了个透心凉,冻成个冰坨子。”

“你想说什么?”

“殿下性情太冷,凭本事单身到至今。当初昭妃娘娘叮嘱老奴等人仔细护着殿下,她若泉下有知,也该急了吧,殿下的姻缘还没个影儿,老奴愁得头发都白了。”

这些话李珣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佯怒道:“滚。”

老陈规规矩矩地滚了。

谁知开门时,李珣又道:“冰坨子。”

老陈:“???”

李珣一本正经道:“朱家院那泼皮脸皮比城墙还厚,狠该扔几坨过去。”

于是整个夏天朱家院的用冰都被晋王府承包了。

林秋曼简直受宠若惊,恨不得跪到地上叫爸爸。

晋王府的冰块都是从宫里送来的,多余的均分给了她。

林秋曼再一次体会到了抱上金大腿的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之后两天刑部把甄家案结了,甄士怀入狱判了死刑,秋后处决。

甄家被查封,家眷流放的流放,拘押的拘押,好好的一个世家望族就这么败了。

甄家图谋不轨的通告贴到公示墙上,引京中百姓唾骂,无不拍手称快,都道圣上英明,替晋王府洗清冤屈。

甄士怀下狱后,李珣曾去过一次地牢。

外头明明热浪滚滚,地牢里却寒意深深。

老陈遣退闲杂人等,李珣朝地牢尽头走去。

甄士怀听到脚步声,浑浑噩噩地抬起头。

见到那人时他不禁生了恍惚,仿佛走来的不是李珣,而是武帝。

那人一身紫色公服,头戴玉冠,要束九环带,身姿挺拔如苍松,走路的姿势不疾不徐,仪态风流到了极致。

他与武帝面貌相似,清隽儒雅,气质却大相径庭。

甄士怀嗤笑一声,嘲弄道:“成王败寇,你又何必来看我的笑话。”

老陈搬来椅子,李珣端庄地坐下,淡淡道:“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甄士怀被这话激怒了,再也克制不住悲愤,冲他咆哮道:“李兰生你休得猖狂!”

李珣静静地看着他跳脚,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许是被他的眼神渗着了,甄士怀忽然没了声音。

李珣好整以暇道:“不知甄中书可还记得那本花名册?”

提到花名册,甄士怀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他颓然坐到地上,脸色发青,“袁朗曾说过,只要我招供,花名册就……”

李珣:“已经烧了。”

甄士怀暗暗松了口气。

李珣垂眸笑了起来,“可是甄中书多活一日,花名册上的人便多担忧一日。”停顿片刻,“你猜,他们现在最害怕什么?”

甄士怀面色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