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油糖糕、果浆水 成团的酸杏酱很快化开……

待吃饱喝足, 两人仔仔细细将土坑中所有火星儿全部浇了一遍,最后怕不保险,还结结实实盖了一层土。

冬日天干物燥, 在山林中生火本就是风险极大的事情, 若不小心善后,一旦余烬借着西北风起火, 眨眼功夫就能吞没整片森林,后果不堪设想。

“白姑娘, 我们……”

孟阳的话才说到一半, 就见白星突然比了个嘘的手势, 身体微微俯低, 双手向后反握在两截“短棍”上,侧耳倾听起来。

有动静。

孟阳什么都听不见, 但他极其信任白星的功夫,于是立刻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耳畔只剩下冷风吹过枯林的细微呼啸声。

然而过了会儿,刚还满脸警惕的白星忽然改了表情。

她的手虽然还放在兵器上没动, 但表情已经变得有点古怪, 放松下来的古怪。

孟阳隐约觉察出点什么来, 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捂着嘴巴小声道:“白姑娘?”

白星不回答, 转身朝林中打了个呼哨, 一阵树枝摇动过后, 一匹高头大马从林中一跃而出。

它的四肢在半空中肆意舒展,一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分明,脖颈间鬃毛随风飘荡, 如阳光下的海浪,折射出重重叠叠的璀璨的光。

白星美滋滋叹了句,“真是匹好马。”

我的马。

孟阳瞅了她一眼,没做声。

也不知刚才谁跟谁大道中间拔河,哭得惨兮兮的……

也不知阿灰刚才哪里疯去了,滚了满身枯枝败叶,完全是一匹流浪马的熊样儿。白星脱了外袍给它拍打几下才罢了。

大约是来的路上闹了一场的缘故,一人一马此刻的关系突飞猛进,非常蜜里调油。

分明不久前还警惕的,怎么忽然又玩闹起来?孟阳满头雾水,才想问个明白,就听见另一条小道上隐约传来叮铃叮铃的铜铃声。

这种铜铃一般用在牲口身上。

所以,是刚才另一股青烟的主人么?

他本能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过了会儿才见到一个人牵着骡子出来。

孟阳瞬间明白邻居为什么会放松警惕了。

来的是熟人:康三爷。

康三爷还是穿着那件青黑色的旧棉袄,一手撑着拐杖,另一只手里牵了一匹大青骡,动作虽然有点别扭,但依旧走得又稳又快。

咔哒咔哒,是拐杖的声音;

叮铃叮铃,是铃铛的响动。

方才孟阳听见的铜铃声正来源于那大青骡脖子上挂的铃铛。

“三爷,您也上山打柴么?”孟阳热情地打招呼。

那青骡身体两侧都绑了许多捆柴火,垛得满满当当,犹如移动的小山。非但如此,康三爷自己背上也背着一大捆,俨然是在囤货。

只是他家中只有一人,真的需要这么多吗?

康三爷瞧了他们两眼,视线划过不远处装得满满当当的驴车,点了点头,“要下雪了,多砍点柴。”

他既不会夜观天象,也没有多么丰富的丛林生活经验,但他有一条断腿。

每到天气不好的时候,那断腿便会隐隐作痛,从不落空。

既遇着了,那便一同下山。

奈何白星和康三爷都不是多话之人,且两人的关系略有点微妙,此时更是半个字都没有。

孟阳倒是话篓子,可惜没人接茬也白搭,他自己口干舌燥说了半天,结果双双没有下文……

他苦恼地摸了摸小毛驴,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说话呀?

你一句我一句,加深一下感情,难道不是很好嘛?

唉,真是伤脑筋。

三人就这么一路无言,默默走回到桃花镇。

去时晨光熹微,回时日头西斜,已经是将近申时了。

一行三人入了城,在孟阳家所在的路口分别。

按理说,三人都住在同一条街上,康三爷合该往西拐的,可今儿他却一反常态,竟继续又往北去了。

白星的视线几乎本能地追着康三爷而去,脑海中不断滚过各色念头:

他去哪儿?要做什么?

说起来,当初他还跟踪过自己一回呢……

“白姑娘,你渴了吧?我去煮热热的红枣水给哎哎哎人呢?”孟阳刚指挥着小毛驴在门口停稳,结果一回头,就见邻居早没影儿了,只剩下阿灰跟自己大眼瞪小眼。

人呢?

再说康三爷。

他牵着骡子,一路走街串巷并不停歇,一直越过了中大街,来到白星并不算特别熟悉的城北,这才往第三个巷子口右拐,停到第二户门前。

门前有个头发雪白的老太太,正拄着拐杖坐在小马扎上晒太阳,每当路口经过一个人,她就会将朦朦胧胧的眼睛转过去,“是鹏鹏吗?”

有的路人会叹口气,温和地说“不是呀”;有的却只是摇头,面上很是唏嘘。

久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老太太也不沮丧,还是端端正正坐着,重复着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