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变换了身份,宝婳便极想表现自己,好好伺候梅衾。
可梅衾要出去,并没有要带着她的想法。
他见她殷切模样,微笑道:“你记得晚上来见我也是一样。”
往日他屋中都有丫鬟守夜,既然增加了宝婳,少不得也让另外的丫鬟歇一歇。
他哪里清楚丫鬟们都是抢破了头要给他守夜,并不会为此觉得疲惫。
这机会轻飘飘地落到了宝婳肩上,宝婳连连答应下,才目送着他离开。
之后宝婳又去领了两套新裙,自己也搬进了一等丫鬟的住房中,同纯惜是一间屋子。
然而晚上宝婳提出的时候,纯惜却对她道:“你不必着急,今夜本该紫玉当值,待轮到我时,我再亲自教你。”
她是绣春院的大丫鬟,梅衾身边其他的贴身丫鬟也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宝婳当然也不能例外。
宝婳口中答应着,心中却还有些迟疑。
纯惜往窗外看了两眼,又说:“今晚上你便好好在这里歇息,我还要出去一趟,你不必为我留灯。”
宝婳答应下,她便出了屋去。
纯惜出了屋后,并没有往梅衾的屋里去。
她走到外面,见芝香很早便等着她。
芝香见到她道:“纯惜姐姐,我今日做的可好?”
纯惜点头,“当然,要不然我怎么会答应带你去大夫人那里领赏。”
芝香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
纯惜看着她,心里却在想国公爷寿宴当晚的事情。
夫人向来信任纯惜,所以才将纯惜放在了自己亲儿子的身边照应。
宣国公寿宴当晚,夫人令人在二公子杯中动了手脚,便交代纯惜找准了机会,一定要想方设法同二公子欢好。
听说二公子打小便身体不好,似中毒症状。
他本命不久矣,偏偏暗中请了高人为他医治,并且令他练一本古书上所教的方法,蓄养真阳,抱元守一。
国公夫人不知怎么得知了此事,这才刻意谋划,意图毁他。
纯惜心中一万个不愿。
一来,她心中搁着三公子,她是三公子身边资历最深的贴身女婢,日后三公子成亲,她必然也是姨娘中的头一等,最有资格为三公子生儿育女。
二来,她也清楚二公子不是什么善茬,等药性一过,她更大的可能性是会命丧在他的手下。
可夫人的命令她更不敢忤逆。
是以当众人去寻醉酒后找不见人影的三公子时,她鬼使神差地叫来附近的宝婳,让她朝西边的小路上去。
她想二公子服食了失情散那样烈性的药,哪怕是面对一头母猪他也一样会控制不了自己。
区区一个宝婳,拿去填命刚好。
可第二天宝婳没有死,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慌乱不已,又吩咐芝香同宝婳去深春院送东西,让芝香暗中试探宝婳。
结果是,宝婳不认得二公子,而二公子也当宝婳蝼蚁一般,她根本就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有没有同过房。
所以今天晚上,她带芝香过去不是领赏。
今天晚上,她要面对的是国公夫人那份无处可泄的滔天怒火。
这厢宝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细想纯惜说今晚当值的是紫玉,可三公子明明让她晚上去找他,二者生出了矛盾来,她不免有些困惑。
她起身推开门,见三公子房中也不见灯亮,似乎并没有回来。
她灵光一闪,便想到了自己前夜与他在那院儿里的事情。
宝婳心口如鼓敲打了两下,再三犹豫,还是打算过去看看。
她推开房门,这时候已经很晚了。
宝婳借着月色往那荒僻的院子里去。
那院子里仍然是空荡荡的,屋里亦是静谧无比,分明也没有人。
宝婳想自己指不定又会错意了,颇是沮丧地往榻上坐去,岂料屁股一硌。
她便摸出来一串手串。
她看不清,但握在手中,分量不轻。
宝婳正要起身去找灯火,却听见门口“吱呀”一声。
她屏住呼吸,凝着那道黑影。
待对方走近,宝婳才试探地唤了声“三爷”。
对方脚步打住,宝婳确认了这熟悉的身形,顿时惊喜无比,不由地朝对方怀里扑去,将他抱个满怀。
小东西像个棉花糖一样忽然软软得朝他身上一挂。
梅襄眯了眯眼睛,发觉这个蠢东西又在占他便宜。
宝婳见自己猜中了三公子的意思,忽然发觉自己竟也有聪明的一面。
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甜蜜。
不知道为什么,白日里她就不敢这样抱住三公子。
大概是那天晚上的三公子表现得太过不同以往。
所以宝婳白日里总觉得三公子好像是另一个人。
可夜里就不同了。
宝婳发觉自己这会儿抱着他,虽又惧又怕,但还有些亲昵。
她嗅着他怀里的冷香,甚是谄媚道:“白天虽也在三爷身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念晚上的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