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徐幼宁睁开眼睛的时候, 眼前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你回来了?”
燕渟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徐幼宁觉得自己只是浅浅的眯了一会儿呢。
她想坐起来跟燕渟说话,可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头疼欲裂,身上的骨头也像碎成一块一块似的。今天下午这马车, 当真是把她三魂七魄都颠簸散了。
她使劲儿拍了拍脑袋,才稍稍觉得清醒一点。
“燕渟, 我渴了。”她有气无力道。
她的声音本来是很娇很柔的, 此刻软软说出来, 更添了一种说不出的媚劲儿。
那背影闻言, 顿时震了一下。
“你都是用这种调调跟燕渟说话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徐幼宁突然就精神了,抬眼一看,这才看清坐在榻边的人不是燕渟, 而是太子!
是在做梦吗?
太子应该在京城才对,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做梦, 一定是做梦。
徐幼宁愣愣看着他, 伸手去捏他的下巴。
他的下巴上挂着一点胡茬, 刺得她掌心痒痒的。
离开京城的那天早上,她的胸口还被这胡茬扎疼了呢。
“徐幼宁。”太子蹙眉。
徐幼宁手上是使了点劲, 掐得他脸有些疼。
“李深,真的是你?”徐幼宁听着他的低吼,却“哇”地一声哭起来,扑倒他的怀里。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虽然比她想的要晚一些,可他还是赶在她死之前来了。
太子本来满心责问, 见她如此依恋姿态,怒火立马烟消云散了。
抱着她,温柔道:“嗯,我来了。”
徐幼宁扒着他的肩膀,正想仰起头去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伸手去推他。
可她身上半点力气也无,哪里推得动她。
“怎么了?”
徐幼宁捂着口鼻道:“燕渟说,我祖母是被人故意染上疫症的,我回家去看过她,我很可能也已经染上疫症了,你快走,离我远一点。”
太子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你从莲花巷回来那么久,每日跟我同榻而眠。若要染上,我早就染上了,不差这一会儿。”
“不,不是的,燕渟是说,就算我没有染病,我在这里住着,他们也会想办法让我染上疫症的。”徐幼宁急了,他怎么一点都不害怕染上疫症呢?
“我来了,你自然就不会染上。”
太子的话语很简单,徐幼宁却莫名觉得安心。
也不知道为何,先前燕渟来的时候,徐幼宁固然觉得开心,但此刻呆在太子的身边,她才真正觉得踏实。
“你渴了?”太子问。
徐幼宁“嗯”了一声。
太子身上带着水壶,是他用惯了的那一只。
徐幼宁抱着水壶,想都不想,就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太子见她这样贪婪,轻轻替她拍背顺气,生怕她一不留神就呛到了。
等到徐幼宁喝够了,太子方才问:“燕渟来过?”
“嗯”,徐幼宁点头。
太子看着垫在榻上的男子衣裳,又想起徐幼宁刚起时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心头的不悦全都写在了脸上。
“你跟他,什么时候这么亲近的?”
徐幼宁看他直视着榻上铺的玄色衣裳,忙捧着他的脸对着自己,不叫他再盯着那衣裳。
“榻上太脏了,我又累得很,所以借了他的衣裳,要不然,我不敢睡在这里。”
“你还没回答我,你们是什么这么亲近的?”太子的声音依旧带着愠怒。
“我也不想用他的衣裳,可是你又不来。”
徐幼宁撅着嘴,语气里尽是委屈。
她想依赖他,偏偏最先出现的人,不是他。
她这样说,太子的确没有了责问的理由,反倒是歉疚更多,不忍心再发火了。
想了想刚才徐幼宁的话,太子问:“燕渟还要回来?”
“嗯,他说这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法住,就出去了。”
太子冷笑:“他倒是热心。”
徐幼宁知道太子和燕渟互相厌恶,索性也不给燕渟说好话,省得激怒太子。
“殿下,你是偷偷溜进来的吗?”
“我是堂堂太子,为何要偷偷溜进来?”
“那他们放你进来的?”徐幼宁搞不明白了。
锦衣卫把她关在这里,不是想看着她一个人染上疫症死在这里吗?
“我要进来,谁敢拦我?”
“那你可以带我走吗?”徐幼宁问。
“想走?”
那还用问,谁想呆在这种阴森森的鬼地方。
徐幼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暂时走不了。”
太子的回答居然跟燕渟一模一样。
徐幼宁的心一下就被他提到了嗓子眼,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杀手锏:“难道……你要把我和孩子留在这里?我是吃得了这苦,可是孩子……怎么办?”
她特意强调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