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萧卓跟萧宪不同的是,他是个性情迂直的人,所以对于相对循规蹈矩的李衾,萧卓的成见少一分,却有些“惺惺相惜”的喜欢李衾的为人。
而且当初李衾带兵巡边,大败狄人,此事传为美谈,萧卓也极为嘉赏。
另外就是……萧卓毕竟是父亲,东淑虽是娇养的女儿,可是萧卓对女儿的感情,却绝对比不上萧宪跟东淑的兄妹之情。
东淑身故,对萧卓而言,只是个令人悲痛的意外,但世事无常,又能如何?萧卓自忖不过是东淑的命不好罢了。
他也并没有将此事迁怒在李衾身上。
何况自打东淑去后,李衾对于萧府的礼数却仍是不缺的,不管是老太太的寿辰,还是萧卓张夫人等做寿,以及逢年过节他总是不缺席。
李衾的身份虽高,却从不自恃身份,仍是以谦卑的晚辈自居,这让京城里众人啧啧称奇,也让萧卓面上极为有光,当然也愿意更高看他一眼。
所以听闻李衾登门拜访,萧卓立刻命请了进来。
李衾行了礼,在下位坐了,先是问起萧卓的身体,又道:“我先去给老太太请了安,她老人家比先前康健了很多,真不愧是老寿星。”
萧卓微笑:“嗯,太医也说实在难得呢。”
李衾道:“说起来,我隐约听太医提起,心病还须心药医之类的话……还说老太太之所以大有起色,是因为解了心病呢,不知这是何意?”
萧卓当然知道是因为东淑的缘故,可却不愿提起,毕竟那是萧宪自作主张,他自己却是不同意的。
李衾察言观色,一笑说道:“其实不管用什么样的心药,对于儿孙们来说,只要老太太身体康健,那就是值得的。”
萧卓只笑道:“这话有道理。”
李衾吃了口茶,又道:“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件小事儿。”
“不知何事?”
李衾道:“之前跟镇远侯和离的那位江少奶奶,老大人该不陌生吧。”
“啊,”萧卓皱眉,“知道,怎么提起她了?”
李衾问道:“那您可知道她的出身吗?”
萧卓有些不快的皱眉:“京城里谁人不知呢,她本是徐州人士,是罪囚之女罢了。”
“正是,”李衾含笑道:“这江少奶奶的父亲原先在徐州衙门当差,因为一封夹带在公文里的诉状而给定罪流放,只是最近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似乎有人在替此人犯案。”
“什么?”萧卓诧异,却又不以为然的一哂道:“就算是翻案又能如何,何况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李衾温文一笑:“这还真的有关系呢。大老爷难道不知道吗,那封夹在公文里的诉状,所告的人里就有萧家的族亲呢。”
萧卓当初是隐约听说过的,只是毕竟是小事,便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听李衾提起,便惊疑道:“这……我仿佛听过,可既然对方给流放了,自然是他们诬告,又有何担心的?”
李衾面色凝重:“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如今那试图翻案的人,正揪着此事不放,而且据我所知,贵亲族之中的确有一些人,行事过于放诞不知收敛了,怕真的给人抓住把柄翻案成功,那可就……故而老爷还要留意些好。”
萧卓吃了一惊:“你还听说什么了?是府里的谁……作奸犯科了不成?”
“是谁我不便说,”李衾沉声道:“只是这件事情一旦闹大了,势必会影响到萧府的,而首当其冲的,恐怕是——萧宪。”
“什么?”萧卓一震:“萧宪?”
李衾点头:“萧宪是吏部尚书,若是此案给人翻出来,那些素来瞧他不惯的人自然会趁机大肆弹劾,恐怕那‘官官相护’‘以权谋私’甚至‘贪墨渎职’等罪名必不会少,您说会不会影响到他跟府里呢?”
萧卓的心狂跳,蓦地站起身来:“这、这分明一派胡言!”
他虽然对待萧宪很是严苛,但心里却也是最器重萧宪的,只是寄予厚望,所以才越发严厉相待罢了,如今听说萧宪会给牵连,自然震惊。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何况这件事有一半儿是真的呢,尤其是若给皇上知道了,恐怕少不得一番申饬,”李衾娓娓道来:“所以大老爷还须留心,不能大意,要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萧家的名声来之不易,万万不能毁于一点疏忽。”
萧卓脊背发凉,半晌定睛看向李衾,忽然有些醒悟般:“子宁,我向来看重你,你自然也很好,可惜东宝儿……罢了。今日你特意来,只是为了提醒我吗?”
李衾道:“一则是因为东淑,我难以忘怀,心里仍是当大老爷是我岳父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那、那你可有解决的良策?”萧卓试探问。
“良策谈不上,不过,只是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