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说什么?”何容睿怒吼,“我谋害你?”

这事真正算起来,何容睿也是无辜的,当日完全是叶宣然先起哄要拦下何容睿,叶明墨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便没阻止,而懦弱的叶瑾宁就更不敢拒绝了。

三个人让车夫把马车堵在了何容睿必经的路上,何容睿那匹马又被动了手脚,一个刹不及,双方就正面撞上了。

叶瑾宁坐的位置直接被撞了个正着,悲剧才这么发生的。

叶瑾宁这才注意到何容睿的存在,她本来还对何容睿满怀期待,待看清何容睿的脸,准确来说是他的生平事迹后,这满腔的期待便如烟火一般,很快就熄灭了。

她突然就有了种比起在这里跟他们争辩,还不如回去焚香沐浴,没事多去跟便宜爹交流交流感情,好趁着便宜爹现在还没散尽家财前,多讨要一些养老钱来得实际一点。

她理了理身上的褶皱,看向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谢氏,说道:“三太太,您还跪着干嘛呀?您晚年跪拜佛祖本来就把腿给跪坏了,没必要现在就跪坏自己的膝盖吧?您这样晚年还怎么礼佛呢?”

谢氏:“……”

她很想学她家老爷那样怒吼叶瑾宁闭嘴,但她不敢,生平第一次觉得做一个从三品官员的正妻还不如一个小妾的女儿来得有尊严。

而姬龄和何容睿已经目瞪口呆了,原来叶瑾宁不止是落他们面子,连自家人的面子也落的吗?

叶瑾宁可不懂得迂回这两个字怎么写,更不懂得去看人脸色,她虚扶了扶谢氏,见谢氏不愿意起就不管了,她背过手去说道:“三太太,您想跪我也不阻止您,我要回去了,您回头记得自个回府啊!”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人一脸懵逼,他们怎么不知道这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可以走的地方?

何容睿被无视了个彻底,大怒道:“臭丫头,你给我回来!”

叶瑾宁人虽然小,走起路来却快得很,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何容睿便也来不及跟他的母亲请辞,奔跑着追了上去。

留下谢氏和长公主大眼瞪小眼。

长公主因为林府小公子一事还心有余悸,吩咐了心腹去查清林府小公子落马一事,心里头对叶瑾宁的观感很是复杂,见叶瑾宁都走了,留下她的嫡母也没什么意思,随即摆了摆手遣散了谢氏。

谢氏走出屋子的时候,一双腿都是抖着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躲过的这劫。

另一边,何容睿总算追上了叶瑾宁,“臭丫头,爷喊你站住,你听不见吗?”

叶瑾宁看了看四周,确认他说的是自己后,遂疑惑地问道:“有何事?”

“你居然还有脸问我有何事?”何容睿那个气哦,眼前这个人害他从马上摔了下来,害他被盛京城里的所有公子哥耻笑,害他骨折了一只手,现在还有脸问他有什么事?

叶瑾宁一脸迷茫,又见何容睿没有解释的意思,转了身又想走。

“你敢走?”何容睿跳脚,“臭丫头,你不说清楚为什么见了我就要走,你今天就别想走出侯府这道门。”

叶瑾宁脚步一顿,不太高兴地回头瞪他,说道:“我不跟命太好的人说话。”

“啥?”何容睿傻眼,他本来还有满腔的愤慨,被叶瑾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这火气霎时间就消了下去。

叶瑾宁不想理他,何容睿不答应啊!

“你刚说什么?什么叫我命太好?”

叶瑾宁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不回答的话恐怕会被这个人缠上,只得不情愿地回答道:“我看你这条命实在太好了,母亲是当朝长公主,父亲是世袭的靖安侯爵,外祖母当朝太后,生下来就注定了一生荣华富贵,口含金汤匙,长在蜜罐里,无忧无虑只等着日后袭爵。”

何容睿还以为她是想说什么,说的却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顿时就有了种被她耍了的感觉。

正想发怒,叶瑾宁又接着说道:“你这一生就是个游手好闲的败家玩意儿,整日里与纨绔子弟戏耍玩乐,遛狗逗鸟斗蛐蛐,吃喝玩乐无所不精,不需要长进就有爵位和祖宗传下来的家业给你继承,这一辈子都碌碌无为,不需要为了个几品小官疲于奔命,毕竟你也考不上,除了十六岁那年折了一双腿,哦,这双腿已经被我救了。

除此之外,你就只需要混吃等死,晚年欺男霸女,还能寿终正寝的活到八十岁,生下的子孙后代也都继承了你的品性全成了纨绔,这命不好吗?多惬意多快活呀?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叶瑾宁可羡慕了,想一想她那五弊三缺的命数,再看看人家,人比人气死人。

何容睿的心情很微妙,他从生下来开始,所有人对他的期盼便都是希望他能学宫里敏而好学的皇子们一样,好好读书长进,他的父亲回回见了他,也都是责骂他,对他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