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慕长安伸出双手轻轻贴上皇帝的脸,“因为那会儿我心里头怕你啊。”
“怕什么?”
他耳语般的声音听得她心里头酥软,慕长安双手又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脖子。
“我进宫前两年,时常听见你又杀了哪些人。那时人人自危,怎么可能不怕你。”
“那是对待朝臣。宫里头好吃好住地供着你,下人们也服侍得妥帖,头一年念你还小,忍着没有碰你。同你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你也怕?”
“头一年,你一月来好几次芳华轩,却也只是坐那喝茶,还有就是问我话。问我闲来无事时候做些什么,问我读什么书,叫我不能荒废了学业,听着就像是个夫子。可我进宫来是给你当嫔妃的。你不召我侍寝,我固然轻松,却不知好几个宫人在背后笑话我。”
“笑话你什么?”他问。
“。。。。说你不喜爱我,说我等同于被打进了冷宫。”
不喜爱?正是因为太喜爱了才舍不得碰。皇帝起了坏心思,贴在她耳边,“第二年的年初一,朕不就留宿在你宫里头了。下人们背后还说什么吗?”
他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慕长安仰躺在床榻上,华服衣裙铺了满床,眉眼之间尽是温柔。同他他近在咫尺的距离,肌肤相亲,连心也似是贴到了一处。皇帝宽阔的胸膛笼罩在她上方,他专注地看着自己,从他眼中透露出来的情意是真实的,令她一点一点沉醉的。
凉风透过半掩的窗口吹入寝殿之内,慕长安却愈发觉得床榻之上暖意融融的。
“皇上、你是不是?”她想问的是,他是不是心里头有她的。有一些确定,但也不敢十分确定。小心翼翼地,就如同刚进宫时,在他面前从来不敢僭越。
“唔?”他咬住她的耳坠子,贴在耳垂上,慕长安下意识地闪躲开,脸上一片绯红。
“是不是什么?”元灼追问。
“是喜爱我的?”她终于问道。睁着圆圆的眼睛,头发因方才的举动有些毛躁凌乱。
元灼也未料到她会问这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是一个爱恨皆不会轻易说出口之人。若要他像杨正一般旁若无人地对自己心爱之人好,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那么多年,在破旧宫殿里,在无数寒冷的夜里,他学得最好的一件事便是隐忍。忍到自己羽翼丰满,忍到自己为王家报了仇,直到今日他发现那些冰霜早已经融入他的心头,他厌恶儒家的那一套,学不来仁义,没有一点慈悲的心肠。
若是心里头有一处还未被冰雪浸透,那便是属于她的一处地方。
慕长安见他许久未答,好不容易生出的些许勇气很快便消失殆尽,他是何等尊贵之人,自己却在同他纠结这般小儿女之事,幼稚又可笑。
想要撑着床榻起身,很快又被按了回去,皇帝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只说一遍,你听好了,往后也不许再问。”
他原本以为慕长安不会在意他说不说那些话,到底她还是同月老庙里那些求签的少女一般,竟然要听情话,这可折腾死他了。
“喜爱你,在宫里头的时候每晚都想招幸你,可是你、”他在她耳边轻声道。
还想继续说,却被慕长安捂住了嘴,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第一句还能听,第二句简直不堪入耳,她的脸迅速涨得通红。
“够了?”皇帝问,不想听他继续说了?
“不许说了!” 慕长安恼羞成怒,方才那些什么暖意爱意全没了。“老不正经。”口不择言地说了一句。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皇帝起身,胸膛起伏了一下。他想着她年纪小,她却想着他老?两人差了没几年,她竟然觉得他老。
慕长安反应过来自己的口误,遮住了自己的嘴起身。“臣妾说错了!”
皇帝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她这模样,这女人是一时口快说了心里话了?
她爬起来缩到角落,离得他远远的,皇帝像是被她气着了。
“你给朕过来!”元灼猛地扑过去,抓住她的脚腕将她从角落里拖到自己身边来。“朕老了吗?”三十不到的年纪,正是壮年,她竟然嫌弃他老?
什么柔情蜜意,瞬间荡然无存。
慕长安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了,祸从口出啊,她怎么又犯了这个毛病了。“息怒啊皇上。你不老,真的点都不老,看不出已近而立之年。”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元灼更是气得想要弄死她。“你、”
刚开口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慕长安趁此机会赶紧挣脱了束缚跑下床,来不及穿鞋,虽然她也找不见自己的鞋。
没跑两步,纤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元灼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到了一边的长木桌之上。
“啊!”慕长安慌得叫了一声。
可是窗户还开着呢,她又惊又怕,一句无心之言竟然让皇帝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