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身后跟着的侍卫得令,立即上前捉住了魏夫人与孙姨娘一干人等,反剪着双手就准备拖下去。
“凭什么!”孙姨娘骇得目呲欲裂,忍不住叫喊出声,“即便你是齐王也没有资格……”话未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
苏杳杳在沈恪的示意下开口,“罪臣魏德远,擅自盗用军饷,欲朋扇朝廷陷害忠良,所犯,罪无可恕,而今证据确凿,有什么话,还是留待御审时再说吧!”
魏夫人倒是比孙姨娘镇定些许,她扫了一眼齐王,笃定了他这是在公报私仇。自己儿子给他带了那么大顶绿帽子,照他的性格,必不会放过魏家的。
此事恐怕是他背着皇上所为,魏德远如今已是死无对证,到了御前,还不是由齐王说了算。
当然,她也只敢对着苏杳杳质问:“你是何人,可有官职在身?可有皇上手谕?这里乃镇远侯府,由不得你一个杂碎对着本夫人大放厥词!”
沈恪本不欲脏了自己的眼,听得杂碎二字倒是忽然抬起了头,声音比落下的雨更冷上几分。
“聒噪。”
宁远暗自揣摩了片刻,九爷这般摆明了就是在替苏小姐撑腰,想要杀鸡儆猴,遂挥了挥手:“听不懂吗,如此聒噪,还不割了她的舌头。”
扭着魏夫人的人齐声应诺,将腰间的配刀抽出,捏开她的嘴就准备当场行刑。
魏夫人急了,喊道:“我乃先帝御赐的一品诰命夫人,你公报私仇,私设刑堂,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带着丧子的恨意,魏夫人声音极大,喊到最后已经有些嘶哑。
“不错,本王就是公报私仇。”沈恪轻飘飘抬手,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苏杳杳,“拖下去,免得污了人眼。”
刀光劈开雨滴,惨叫声隔着灰白的墙戛然而止,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苏杳杳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走了,先查案。”沈恪眼神转到她身上,略带嫌弃:“你还要呆到什么时候。”
苏杳杳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赶忙追了上去:“等等我。”
车辕缓缓压过石板,她天青色的袍子拂过落雨汇聚的水面,泛起看不见的波澜,将地上的倒影糊成了一团。
四下只有微雨砸在油纸伞面的沙沙声,苏杳杳疾行一步,绕到侧前方,偏头看着沈恪:“你刚才是在替我撑腰吗?”
沈恪转脸将视线落到远处迎来的身影上,“你想多了。没有自知之明是病,得治。”
苏杳杳眨了眨眼,唇角上扬:“喜怒无常也是病,得治。”
沈恪动了动指尖,宁远停下脚步。
他回首,声音含着一丝捉摸不到的意味:“苏小姐是觉得本王脾气很好?”
苏杳杳默了片刻:“是什么竟让你生了如此错觉?”
“若不然你与本王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是真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沈恪飞快抬手将她身子拉得半躬下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苏杳杳抬头,“还是说……你是特意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苏杳杳盯着他的眼睛,泛着淡粉色的指尖沿着沈恪的侧脸,缓缓自耳旁划下,指背在他颌角处勾画,声音像极了痞气十足的纨绔。
“没错,我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会杀了我吗?”
因为着了男装,她头发扎得很是随意,软软的发丝从背后垂落,发尾搭在沈恪手背上,微痒间带起背脊一片酥麻。
雨滴汇成一股沿着低垂的伞面砸到地上,伞下昏暗的光掩盖了他眼中的幽暗。
“苏杳杳。”沈恪松开她,一把扯下她又往耳根摸去的手,“你最好不要惹我。”
苏杳杳捻了捻指尖,直起身子,将遮挡住两人的大伞举过头顶,见好就收。
前方是雾气般细密的雨幕,她伸手接了一点,拢在掌心。
这雨得下的小,才能润物于无声,不是吗?
“下官参见齐王殿下。”京兆尹周翊在远处逗留了许久,这才敢带着人走过来,举手躬身一礼:“下官已经派人封锁好现场,魏德远尸首尚还在书房内,只待您一到便可开门继续查案。”
沈恪只“嗯”了声,并未搭话,胳膊肘枕着轮椅扶手,单手撑在有些发烫的耳边,下意识摸了两下,神色又恢复了恹恹的模样。
周翊似乎已经看惯了他少言寡语,冷冰冰的样子,退至一旁引手道:“殿下这边请。”
书房外种植的藤萝已经过了花期,悬垂着扁豆似的荚果,上头灰绿色的绒毛沾了雨,被风一卷,重重地砸到泥地上。
“开门。”周翊站在沈恪身侧,对着他禀告道:“此处便是魏德远暴毙之地,下官于今日凌晨已经初步检查过,门窗皆无被撬痕迹,书房整洁不曾有翻动过的迹象。连魏德远身上也没有打斗或争执留下的痕迹,只是,下官在其咽喉处发现了少量生金,以及案几上饮了大半的金箔酒,因未曾解剖,初步断定为吞金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