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蓓叫的车已经到一段时间了,她站在出口等。

荣则和黄予洋走过去,黄予洋低着头不说话,李蓓叫了荣则一声,从包里拿了包纸巾递给荣则。

坐上车,黄予洋低头发了个消息,不过没有收到回信,所以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荣则坐在他身边,能听到一些那头的声音,不过听不到具体。

黄予洋说自己在去机场路上了,问奶奶现在的情况,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黄予洋“嗯”了几声,挂了电话。

黄予洋的情绪并没有好起来,荣则问他:“怎么样?”

“不太好,”黄予洋说,“说送得有点晚了。”

日子临近夏天,S市的天黑得晚了,七点钟还留有一些雨天的暮色,昏黄的街景和红红绿绿的交通灯不断重复地从车窗外掠过。

司机很安静,车里没音乐,黄予洋低着头发呆,荣则陪着他。

他两手空空,除了手机和钱包什么都没带。荣则问他几点的飞机,黄予洋抬头看了看荣则:“十一点半”。

“这么晚。”荣则说。

“只有这班了。”黄予洋声音很轻,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打开手机说“我再定个车,不然到了叫不到”,“机场到我奶奶家有点远”。

“多远?”荣则问他。

“开车三个钟头吧,”黄予洋一面定车,告诉荣则,“回县要开山路。”

黄予洋披着荣则外套,手腕从衣服底下露出来,点按手机屏,从荣则的角度看下去,他眼角泛着红,脸上没什么表情。

黄予洋从前的情绪总是外露的,他简单快活得令荣则感到安心。

即便是刚来FA的那天、被联盟怀疑泄露录像时,黄予洋很低落,抱着荣则道歉,或者委屈得哭,都仍然生机勃勃,鲜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刻。

荣则看黄予洋下了约车的订单,又安静坐了一会儿,机场到了。

“我先走了,荣哥拜拜。”黄予洋锁上手机,把荣则外套拿下来还给他。

荣则顿了顿,说“你穿着吧,机场冷”,黄予洋没跟他客气,说了“谢谢”。

黄予洋要下车,看到他搭上车门把手那一刻,荣则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叫了他一声,说“黄予洋”,黄予洋回头看荣则,荣则问他:“你飞机是哪一班,给我看一下。”

黄予洋回过头,有点呆呆地重新拿出手机,给荣则看自己的机票订单:“这个,怎么了?”

荣则让他等等,开手机订了张同一班的,对黄予洋说:“我陪你去吧。”

黄予洋愣住了,他大概是没懂荣则这么做的原因,“啊”了一声,怔怔看了荣则几秒钟,说“不用了”。

送机的车道不能久停,荣则自己也知道这会让黄予洋觉得怪,没有看黄予洋,自顾道“我买好票了”,而后下了车,绕过去给黄予洋开了车门。

黄予洋在荣则面前还是比较乖,没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下了车,和荣则一起往机场里走。

两人靠得不是很近,隔了半臂的距离,或许彼此都有些尴尬,没有人说话。

黄予洋买的是经济舱,荣则和他买了一样的。值机的时候只有后排还剩两人连座。

他们取了机票,过完安检,找到登机口,在椅子上坐下来,离登机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坐了一小会儿,黄予洋接了个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

候机厅人来人往,黄予洋抓着手机,荣则注意着,发现黄予洋在最开始“嗯”了一声之后,一直低头没说话。

他等了一会儿,叫了黄予洋名字,黄予洋也没动,他便伸手轻拉了拉黄予洋手腕,手机屏幕亮了,显示的是锁屏,黄予洋妈妈已经挂电话了。

荣则想消息可能不是好的。

黄予洋微微伛偻向前坐着,小臂碰在膝盖上,荣则的外套罩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大。

荣则没有安慰人的技巧,只能在黄予洋身旁陪伴。

过了十分钟,黄予洋又接到了电话,显示的是姑父,他反应很迟钝地拿起电话,可能是手软,划了几下没划动,荣则伸手帮他划到接听,放在他耳边。

他姑父那头一直在说话,语气似乎有些急促,但黄予洋眼神有些失焦,对面叫了好几次黄予洋的名字,荣则都听见了,黄予洋只轻轻“啊”了几声,一句话都没说。

荣则怀疑他什么都没听进去,有些犹豫地又等了几秒,还是擅自把手机拿过来听了。

“洋洋,问你呢,”对面一个中年男声着急地说,“能听见不。”

耳边的声音没了,黄予洋转过头,有些迷茫地看着荣则。

“叔叔,我是他朋友,”荣则看着黄予洋的眼睛,开口对对面说,“他现在不大好,如果有重要的事,你先告诉我吧。”

“啊,”黄予洋的姑父顿了顿,道,“好好好,我刚才问洋洋几点能到,要是早,他就到老房子一起出殡,我们九点去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