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白雪岚想想,果然白太太说的不错,不由笑了,「母亲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对我提这种不实际的要求。这里风大,母亲不要着凉了,我送你回屋子去。」

白太太却摇摇头说,「真是个傻孩子,我没有别的事,和你走出来干什么?」

白雪岚问,「您还有什么事要办,吩咐我就行了。」

白太太说,「我要和你一起过去,瞧瞧那孩子。能吩咐你吗?」

白雪岚这才知道,白太太和他一起出来,本就打算到他那边去的。于是殷勤地搀了白太太,一路往自己的住处走。走进房里,就兴冲冲地说,「怀风,看谁来了。」

宣怀风正坐在屋子里,无聊地拨着手腕上系的铃铛,思忖长辈们吵架,不知道战火停歇了没有,转头一看白雪岚扶着白太太进来,忙站起身来叫了一声母亲。

白太太走到他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柔声说,「孩子,你今天受委屈了,我来看看你。」

伸出手来,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抚了一抚。

宣怀风在外面被白雪岚带着吃小食,逛摊子,胡天胡地闹了一番,已把早上的不快忘了七八分,心境还算平静。可被白太太这么柔软的说一句,抚一抚,忽然满腹的委屈就被勾了起来,鼻子一酸,眼角就微微发热的红起来了。

他喉结抽着动了动,勉强笑道,「我没什么。这么冷的天,母亲实在不必特地来看我。」

白太太说,「你在会议上的经历,我都听人说了,那可凶险得很。不来瞧瞧你怎么样,我放心不下。」

宣怀风从小丧母,听了这关怀恳切的一句,觉得这真是只有母亲才能说出来的,眼睫毛忍不住一眨,顿时挤出几分湿意来。他很难为情,假装眼睛痒,用手背揉揉眼角,强笑道,「我真的没事,母亲不要担心。」

惟其如此,更让白太太的心肠柔软起来。

白太太叹道,「你这脾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自己忍耐,让人看着心疼。」

转头对白雪岚一瞥。

「不是我背后敢说上人的不是,可你爷爷真是心太狠,好好的孩子,要送到虎口里去。你说,我怎能不生气?」

白雪岚笑道,「母亲就是这屋子里的青天,有你主持正义,我们就有底气了。」

白太太说,「今天我和你父亲开这场谈判,算是正式站在你这边了。你先别得意,我也有一句话要教训你,你别以为我点了头,他总归是你的了,就放肆的压迫。」

白雪岚问,「我什么时候压迫他了?疼他还来不及。」

白太太横他一眼道,「他手腕上挂着什么?他的个性,我如今也算知道几分,不是那种调皮孩子,这自然不是他自己要系的。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白雪岚一望宣怀风手腕上的铃铛,哑口无言。

白太太教训他说,「人家又不是小猫小狗,你往人家身上系个铃铛,这不是欺辱人吗?你再这样,我要把他带到我那边去,让你少使坏。」

白雪岚赶紧把宣怀风手腕的绳子解开,「这是刚才开玩笑的,我一时忘了。你以为我欺辱他,要他做小猫小狗,那真冤枉。我想当他的小猫小狗,他还不答应呢。」

说着自己将绳子往自己脖子上一绑,摇了摇头,带动脖子上拴的铃铛也叮叮作响,「现在我是小猫,还是小狗?」

白太太和宣怀风见他这样逗趣,不禁都笑了。

白太太便又安慰了宣怀风几句,看宣怀风似乎真的不如何沮丧,放下心来,站起来说,「不早了,我回去了。」

宣白二人本来要一起送她回去,但白太太不肯答应,两人只好送到小院门外,叫来一个老妈子陪着白太太走了。宣怀风看着白太太远远地去了,脚步还是停在原地没挪动,目光满是眷恋。忽然听见耳边一阵叮当作响,转头一看,原来白雪岚像只落水狗上岸后抖水似的,正用力左右甩头,把脖子上的铃铛摇得响个不停。

宣怀风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干什么?」

白雪岚说,「我看你这样子,仿佛要跟了母亲走一样。我弄点声响,让你清醒清醒。」

宣怀风说,「刚才是母亲不答应,母亲要是答应,我真要陪她老人家到那头去。」

白雪岚委屈道,「只听说过新娘进了房,媒人丢过墙的,没听过母亲进了房,夫人丢后脑勺的呀。」

宣怀风被他逗得很乐,笑着伸过手,拨拨他脖子下的铃铛说,「你一会是夫人,一会是小狗,这要怎么弄?不说笑了,外面有些冷,我们回屋子去。」

两人回到屋里,因为在街上吃了不少小吃,乱七八糟的填饱了肚子,虽然晚餐不曾正经吃,也不觉得饿,商量先把澡洗了,再要点宵夜吃。

白雪岚正要拉铃,宣怀风问,「拉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