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舅
小孩子身子骨软,摔打两下也不容易出大毛病,张珏也是运气好,没真的伤筋动骨,在医生那里上了药,就被老爹背回了家。
因为他们去的是市里最好的三甲医院,儿科急诊人满为患,他们光排队就排了一小时,所以这天不仅张珏没上成芭蕾课,许德拉也没上成小提琴班,全家人都被拖医院里了。
张青燕和许岩对于大儿子滚下楼梯这事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就是觉着哭笑不得,但小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摔摔打打几下算不得什么稀罕事,长大了还能多个童年回忆。
他们都想得开,看完医生还带两孩子去吃了一趟炸鸡。
不知道为啥,从张珏有记忆开始,肯x基和麦x劳总是开在一起,不过张珏是坚定地肯x基派,因为他喜欢吃这家做的土豆泥。
香甜可口的土豆泥里掺入了黑胡椒鸡汁,舀一口放入嘴里,胡椒的香气先声夺人,咸鲜的滋味也会迅速在舌尖绽开,用汉堡的面包沾着吃也很香,就连身体也会因为这些碳水即将转化为肝糖而感到本能的喜悦。
作为一个易胖体质的爱豆,他做练习生那会儿只差没顿顿吃草,才能保持“少年感十足”的纤瘦身材,是绝对没资格享受土豆泥的。
张珏眯起眼睛,露出沉醉的神情,许德拉坐他边上喝可乐,吸管被吸得滋溜滋溜响。
这一刻,他们远离了车祸,远离了死亡,以后他们会继续在一起生活很多很多年。
意识到这点,张珏感到了一股由内而外的满足。
……
许岩和张青燕要开饭店,许德拉过完元旦节假期就要继续去上学,躺床上的那个总得要人照看。
两口子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把张珏的舅舅,也就是张青燕的小堂弟——张俊宝叫过来给张珏做饭。
张珏前世就和自家老舅关系好,在父母去世后,领养他的是外婆,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担任父亲角色的却是张俊宝。
他曾是一个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运动员。
遗憾的是等他退役做了教练,国内的花滑中最火热的是双人滑,男单、女单和冰舞则一直是一蹶不振的状态,作为单人滑教练的张俊宝也因此郁郁不得志,最后染上酗酒的毛病,四十出头就因为肝癌走了。
张俊宝如今才正式入职省队,成为教练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每天都忙着适应新工作,直到饭点才急匆匆的赶到张珏家。
花滑是有艺术性质的竞技项目,教练们选材都爱长得好的,自然也容易出俊男美女。
张俊宝就长着一张俊俏的娃娃脸,光看脸能去冒充大学生,按张青燕的说法就是,她的老嘎达(兄弟姐妹里最小的那个)成天待冰上,日子过得比较保鲜,老得慢也正常。
老舅一看张珏那双包得和粽子似的腿,立时嘴里啧啧有声,操着一口纯熟的东北腔调侃自家大外甥。
“啧啧啧,瞅你这点背的,下个楼还能把自个摔成这样,你也是个人才,还记得老舅和你说过的不?走路不能稀里马哈(马虎粗心),不然准坏事!”
话是这么说,张俊宝心里对大侄子是疼爱的,他买了猪蹄红烧,说要以形补形,又将腌好的黑椒牛肉放锅里一煎,满屋子都是肉香味,边上的锅里用清水煮着菠菜,蒸笼里蒸了紫薯和胡萝卜。
他是个自律的人,直到现在依然维持在役时的饮食习惯,开饭后对猪蹄和米饭完全无视,只克制的吃了牛肉、蔬菜和紫薯。
老舅手艺好,那猪蹄不仅提前腌制过,还特意在高压锅里走了一道,吃起来软烂可口,张珏埋头扒饭,吃得肚皮溜圆,想添第二碗的时候被拦了一下。
“别吃了,你不以后要当芭蕾舞者吗?吃太胖就跳不起来了。”
然后他塞给张珏一包阳光海苔,让在写作业的时候当零嘴吃。
张珏恍然,对哦,他是要写作业的啊。
根据他们市教育局颁布的规定,在9月之前满6岁的小孩可以成为小学生——有些10月出生的小孩通常会比同龄人晚一年上学——张珏的生日在6月29日,加上念小学时跳了一级,今年读初二。
他成绩不错,念的是市重点,父母去世时,成绩一直稳定在全年级前二十,即使后来遭逢变故颓废了两年,在高二又奋起直追,最后靠自己考上了中农大,准备毕业后为世界人民的吃饭问题奉献属于自己的力量。
问就崇拜袁大德鲁伊。
可惜后张俊宝得了癌症,家里没了经济来源,治病也费钱,张珏借遍了亲戚家的钱,最后干脆退学去打工,但老舅还是没留住,家里也欠了一堆债。
在他几乎绝望的坐在路边发呆时,一个星探向他递出了名片,只要签下那纸苛刻的合约,他就可以还清钱,怎么选不是理所当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