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软硬
如愿以偿听见那句“想”,苏岑突然就不动了,取而代之地鼻头一酸,窝在李释怀里,眼眶越发红了。这一年来的懊悔,憋屈,自怨自艾好像突然打开了缺口,潮水般通通都退却了。
原来不是他的一厢情愿,也不是不想,都不过是求而不可得。
李释轻轻叹了口气,在这小狐狸面前他终归是没守住身体本能的反应。面前的人身娇体软,眉目含情,单是鬓角几根凌乱的发丝就轻易让他发了狂,怎么能不想?
“来。”苏岑伸手勾住李释的脖子,把人进一步拉下来。
几片薄唇撕扯着纠缠在一起,谁也不服输似的,血腥味渐渐在唇齿舌尖弥散,又顷刻被更浓郁的檀香气息掩盖。苏岑回过神来时后背已经贴上了冰冷的紫檀桌面,他往人怀里缩了缩,顺势便解下了腰间的束带。
再次躺在这张桌上,苏岑忽然想起来,他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这儿,就是在这张桌子上。他提出要交易,李释就毫不犹豫地与他交易了。
如今再想起来,就有几分蓄谋已久的意思了。
“其实你早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吧?”苏岑环着李释的脖子笑的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李释痴迷般缠绵于苏岑的耳后颈侧,血液里有些东西慢慢觉醒,呼吸越发粗重,“那又如何?”
苏岑是他的药,能安心定神、抚平伤痛,却也是他的毒,毒性深入骨髓,欲罢不能。
苏岑喉间梗了一梗,话再开口竟带着几分哭腔,“那是……什么时候?”
李释目光轻柔地落在那张脸上,抬手给人撩起一缕鬓发,嗓音迷醉,像一壶清酒。
“在殿试上看着你义正言辞陈述党争之弊的时候。”
“在茶楼里看你言之凿凿维护曲伶儿的时候。”
“也可能是当初在宿州,看你为了一幅画宁折不弯的时候。”
“当时就想试试,这人的骨子到底是硬的还是软的?”
“老淫棍……”苏岑终究是心甘情愿溺在那双眼睛里,软成了一滩水。
一曲终了,余音尚存。苏岑望着头顶繁复鲜苒的轻纱幔帐,眼前还是突突跳动地厉害。不等那口气喘匀了,却又循着唇黏黏腻腻地湿吻上去。
一天,就一天,就再放纵自己一天,苏岑心里暗道,毕竟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那根紧绷的弦一朝绷断,一切都是失序了。
直到最后一抹落日余晖消失在大殿一角,星光紧随其上,两个人已经从桌上到座下,再到如今的地上,目之所及,遍布旖旎。
李释拿一张大氅将两人合围在一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没人掌灯,就任由墨色将对方的轮廓一点一点勾勒出来。
黑暗中缕缕幽香袭来,刚才激烈时还没有那么明显,这会儿静下来了,味道越发浓郁,苏岑出口问道:“这些花怎么在这儿?”
勤政务本楼楼如其名,建造的初衷就是为了勤政务本的。当初苏岑一直就不怎么喜欢这里,一是觉得这里束缚了李释太多,更是惮于这里庄严沉重的气氛,总让他觉得在这里手里不捧上两本奏章就是罪过。
可如今再看,黑暗中东一盆西一盆放着的兰花,门后边堆着水壶花铲和还没用完的沙土,哪里还有一点天下第一书房的样子。
李释道:“这里光线好。”
“……”苏岑张了张嘴,这理由冠冕堂皇,他竟无言以对。
可再一想倒也没错,书房还是花房都取决于人,李释喜欢看奏章,他就在一旁铺纸研墨,李释喜欢种花,他就递花铲递水,如果不是有那个期限横在那里,一辈子不出去又如何?
“那个王家是个商贾?”李释低头问。
苏岑心里偷笑,就知道这老狐狸还是介怀他成亲这件事,回道:“虽是商贾,却也是书香门第,家里的太爷是前朝最后一科的进士,后来时局动荡,他们举家迁到扬州,这才弃仕经商,但诗书礼乐也一点没丢下。”
“既然门当户对,你又何必……”
“我此番入京,前途不明,生死未卜,又何苦连累了人家姑娘。”苏岑神色黯然了一瞬,转而又牙尖嘴利地在人的喉结上咬了一口,“我悔婚的事估计已经传出淮南道了,爹爹一怒之下把我逐出家门,苏州扬州我是回不去了,你要是也不肯留我,我就……我就……。”
李释轻笑:“你就咬死我?”
苏岑轻轻垂下眉目,“我就真的无处安身了。”
李释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苏岑这一来必然是已经断了后路,哪怕还有一点退路可言,他也不能放任他继续在这场漩涡里掺和下去。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将人揽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我收留你,我要你。”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次日一早苏岑醒来,身上的大氅还在,身边却已经凉了。